这老李头可真是见钱眼开,他前后几次的语言和态度变化,完全是随着钟田三人有关吃饭用钱的表现而改变的,一开始起起伏伏,一会高兴,一会泄气,一直到钟三拿出那块碎银,他才终于喜笑颜开,全心服侍,之前有两次情绪上冲时,他都打算要将钟田三人扫地出门了。
钟三早看出这种商人的把戏,只不过现在他有的是银子,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硬生生被人欺负也没办法了,他甩出那块银子,一是为了让他闭上嘴,好好接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爹娘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尽管他知道这种展现不能太过高调。
这时,他想起还得去等二哥一家,于是便和爹娘说自己要去等二哥他们,钟田同意了,只和牛氏一起饮茶说话,钟三则走出了老李饭庄。
他又回到了县衙门口,此时刚到申时,县衙门口的人也少了些,钟三回想起下午与张知县的一番交谈,觉得心中仍然十分激动和兴奋,因为毕竟自己马上就可能要真正地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炭行了,而且,现在自己有将近三百两的银子,他估计开一家炭行,应该是没问题的,再想到之后还有张知县的支撑,就更加能够如鱼得水,买卖也一定能够兴旺起来,想到此,他真是有说不出的高兴。
这样想了一会,猛听有人叫他:“三弟、三弟!”他回头一看,正是二哥带着老丈、岳母和妻子王氏一起走了过来,钟三急忙上前揖礼道:“伯父、伯母、二嫂,钟三有礼了!”老丈王福见了急忙拉着钟三道:“三啊,免礼、免礼!这次你二哥的事,你立了大功了,咱们要感谢你才对啊!”“诶!伯父,咱们是一家人,谈什么感谢呢,难道我还能看着二哥见死不救吗?”钟二的岳母和妻子王氏也感谢了钟三几句,钟三这时的感觉真不错,他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别人、尤其是长辈和家人的赞扬,现在一下子收获了这么多的正面评价,让他感觉很有成就感。
五个人边走边说,一起进了老李饭庄,这时,钟田和牛氏也听到声音,从雅阁里走了出来,他们见到钟二老丈和岳母,急忙揖手道:“亲家好!”钟二老丈和岳母也连忙还礼道:“二位亲家好!”一旁的掌柜老李头和伙计则在旁边应酬,大家于是鱼贯而入,进了雅阁。
进得雅阁,主客双方互相谦让,但最终因为钟田年岁较长,加上名义上今日是钟田请客,因此还是让钟田坐了主位,钟二老丈王福带着妻子坐在钟田右手两个位子,牛氏坐在钟田左手,钟三坐在母亲旁边,钟二则与王氏坐在了钟二岳母右手的两个位子,之所以采用这样的坐法,也是因为钟二入赘的原因,因此要坐在女家一边。
这时,掌柜老李头一边给几人重新上茶,一边笑着问道:“各位客官看,是现在就上菜,还是先叙谈一会?”钟田也笑着看了看钟二老丈,像是在听他的意思,王福笑着答道:“今日承蒙钟大哥请客,本来就过意不去,一切就悉听尊便吧,”钟田答道:“亲家,我是早就想请这顿了,一直拖到今日,真是有点晚了,那好吧,为了赶上出城的时间,咱们就边吃边谈吧,”说着看了老李头一眼,老李头明白,便出去准备上菜去了。
这边两家七口人,又都寒暄了几句,菜就已经全上桌了,众人一看,是四小菜,四大盘,有荤有素,有肉有鱼,虽然种类不多,但也应有尽有,而且,这家小饭庄不像一些大酒楼为了算计客人多点菜而抠减菜量,他给的菜量倒是很足,因此七人吃着倒不觉得菜少,另外,这老李头酿的酒味道也不错,还是很有醇香味的,几人也算是喝得畅快。
席间,王福和妻子再次夸奖了钟三的机灵,说这次钟二能够得救,那都是钟三的功劳,否则按照他们这些乡村小民的狭隘思维,早就被吓懵了,哪还有什么办法去救他,那现在的结局就不可设想了。
钟二的妻子王氏也说,自从听到丈夫被抓的消息,她已经哭过好几回了,当时觉得真是天旋地转,无计可施,幸亏钟三回来了,这才想到办法,救回了钟二。
钟田和牛氏听了这些,也很高兴,他们心中第一次觉得,这个小儿子的身上也还是有些独特优点的,钟田还借着酒劲破天荒地夸了钟三几句,弄得钟三真是受宠若惊,似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高兴,甚至后来又加了一斤酒,因此吃了整整大半个时辰,快要吃完时,钟三瞅准了个机会,悄悄溜出去,和那掌柜老李头算了账,总共是二百三十文,老李头将钟三前面给的那块银子切下来一小块,在秤上一过,差不多二钱五,老李头又还给钟三铜钱二十文,钟三回到雅阁,悄悄地告诉二哥已付好饭钱,钟二点了点头,也小声对他讲,以后会把这钱还给他。
又坐了一会,大家准备回去,今日高兴,钟田已经喝得多了,到席散时,他只能靠牛氏扶着出门,钟二担心爹爹,就和钟三一起把爹娘送了回去,然后再返回自己家,在回自家路上,钟二问钟三后面做何打算,钟三今天也高兴,于是便告诉二哥,自己最近就要正式开一家炭行出来,他还说县衙的张知县已经和自己谈过,以后会支持他的炭行做大做强,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钟二听了,还是提醒他要走正道,无论是做买卖,还是做其他任何事,都一定要做到坦坦荡荡,正大光明,钟三听了只好喏喏称是。
钟二又问钟三,准备在他那里住多久,钟三说,就住一晚,明日一早他就会去黄为村找石小七,现在他妹子嫁到千户所去了,就石小七娘俩住在那里,这对他他来说就更方便了,他以后会以黄为村为主基地,开始他宏大的石炭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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