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滟抱着唐霜,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边和颈窝,心中却涌现出一股酸涩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他感觉到唐霜分明从自己的话语里领悟到了什么,最后却依旧说出了“只要你真心喜欢我就好”这句话。薛滟抱着他,对方说话的声音就落在自己的耳畔,他能感受到唐霜话语里尾音的轻颤,可他实在不知道除了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唐霜自己喜欢他,还能做些什么。
理智上,他总想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告诉唐霜自己身上的秘密——可薛滟同时也清楚,既然已经不是初次见面,那么坦白身份的最好的时机已然悄悄溜走。
情感上,薛滟更清楚,只要他们继续相处下去,关系就只会越来越好,那么等唐霜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就只会更难过。
要瞒一辈子吗?能瞒一辈子吗?这怎么可能呢?
难以抉择,一边是任务,一边又是唐霜。
薛滟想,唐霜爱上了“自己”,可自己又何尝没有爱上这个自己才认识几天的人呢。他心中仍在纠结,恰恰证明天平两端的重量已经趋于一致——但最后,指针还是落到了他的任务上。
他是凌雪阁的人,既然现在还未离开,凡事便不能只由着自己的心意来。
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一点严肃,便又想像以前那样撒个娇混过去,恢复成平日里的状态。可唐霜不知道他的想法,仍旧沉浸在娘子方才说的话里——娘子尚有秘密瞒着自己,也许是有她的苦衷。
可那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秘密呢?
唐霜猜不到,最后便放弃了,不想再去猜了。可以瞒着他的东西太多,他从始至终,似乎都未曾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娘子:她美丽、善良、又温柔;可她同时也黏人、俏皮、大胆,所有矛盾聚集在她身上,可看到她的时候,又觉得无比正常——薛燕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瞒着他的理由又实在是太少了,他在唐家没有一丝一毫的权力,即便薛燕是要骗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除了一颗仍在跳动的心,唐霜什么都没有——在这个家,唐霜早就连尊严都失去了:几乎每个人都曾明里暗里嘲笑过他不男不女,唐霜已经麻木了,就当作没有听见。
或许是觉得反驳也无用,只会徒增笑料;又或是他本身就很懦弱,就像此刻,他宁肯颤抖着去吻薛燕柔软的唇肉,也不敢真的去捅破那层窗户纸,问她究竟在哪一方面欺瞒自己,又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他第一次如此勇敢,勇敢在了逃避这件事上。
毕竟再坏再坏,也不过是薛燕其实与自己的兄长们为伍,为的便是骗到他的心,再将他的心摔得四分五裂。这样唐霜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如果真是这样,如果连小燕都和他们是一类人,那唐霜还要这颗心做什么呢?
更何况,娘子说了,她喜欢自己,她真的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