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淳老面前,是一片花圃,其中所种的花,娇艳异常,含苞待放,但其香味,已经开始传了过来。
此前在寺庙之中,因为檀香味重,所以嗅不到这种花香味,但出了寺之后,来到花圃之边,就可以清晰地闻到了。
刘淳老深深吸了两口,脸色又阴沉下来。
他迈步走到了花圃当中,仔细观察着这些花。
正当他伸手想要摘下一朵时,却听到有人道:“老先生,花儿娇艳可爱,折之何忍?”
刘淳老直起腰,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身着素衣的浮图僧,手执经卷,正坐于花中。
那僧人唇红齿白,长得极为俊秀,周围又是一片花海,看上去当真飘然出尘,没有半点俗意。
就连刘淳老自己,见到此僧,也不禁自惭污浊了。
他向这僧人微微点头:“莲玉生小师傅。”
坐在花丛之中的正是莲玉生,他搬了个蒲团,坐在花中看书,看得正入迷间,发现刘淳老来了。
见刘淳老与自己招呼,他站起身来,微微一振僧袍,掸去身上沾染的花叶与灰尘,然后合掌向刘淳老行礼:“可是稷下学宫中的老先生?还要请教夫子尊姓大名。”
“刘淳老。”
莲玉生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然后露出惊喜之色:“竟然是刘公当面,刘公的《义礼详辩》与《说儒》两篇鸿著,晚辈都曾拜读过,其中意理高妙,实在让人叹服……不过晚辈学识浅薄,不能尽得其意,有好些疑问,不知是否能向刘公请教。”
刘淳老默然无语,稍过了片刻,这才道:“请说。”
当下莲玉生便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拿了出来,刘淳老听他提问,便知道他确实看过自己的著作,甚至可以说,这个浮图僧对自己著作的理解,比起稷下学宫九成以上的学子还要深。更让刘淳老惋惜的是,就算学宫中得到亲自指点的几名儒学弟子,在这些问题的精研上,也远不及莲玉生。
包括一直让孔鲫、段回寄予厚望的方咏,他因为门户之见,只向孔鲫与段回学理,对刘淳老所学涉猎不深。
这让刘淳老甚是悲沮,儒家枉为学宫显学,可是要人才没有人才,比宣扬又宣扬不过这外来的浮图教,长此以往,只怕也要象诸子百家中的许多学宫那样,变成故纸堆中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