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拉拉扯扯走了出去,一出门见到段实秀与徐绅,樊令愣了愣,然后向着二人笑了笑。段实秀皱着眉,喝了一声:“休要胡来,且等我见过大都护!”
他虽然如此喝斥,却也知道,赵和身边的这些亲卫,一个个骄横蛮武,未必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因此他快步走进了书房,沉声对赵和道:“大都护……”
他话音未落,赵和却伸手示意他入座:“长史在外头呆的时间不短了吧?”
“呃,有一段时间了。”段实秀虽然面色未变,心里却知道,自己此举其实是有些不妥的。
“那长史听到了我对烈武帝的评价了?”赵和又道。
段实秀神情顿时肃然。
哪怕他主要成长在西域,成长于这孤悬于外的北州,但他终究是秦人,受的是秦人的教育,读的是秦人的典籍,思考事情的方式也是秦人式的。因此,他很清楚,赵和对烈武帝晚年行事的评价,若是公之于众,会引发何等的震动。
臧否人物,原本就是一件严肃的事,而为一位帝皇盖棺定论,更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简单的以七分功三分过这类方式来作评判,不仅是轻佻,更是欺瞒天下。
偏偏有关烈武帝的评价,长期都把持在九姓十一家的手中,他们作此欺瞒天下之举,却一直未有人敢正面相斥,便是大将军曹猛,都不能在这个看似是“学术”的问题上与他们抗衡。
段实秀抬眼看着赵和:“烈武帝之事,大都护只能在此说,我等也只能在此听,无论是何人,出了此门,便都不得承认此事。”
赵和笑着摇头:“何必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大都护是想要与天下为敌?”段实秀厉声道:“大都护所作所为,乃非常之事,往小的说一身系我北州十余万众性命,往大的说与大秦千万黎庶福祗相关,大都护怎么能不谨慎爱惜自己,无论是自己之身,还是自己之名?”
赵和正色道:“九姓十一家并不能代表天下,另外,我的所作所为,与他们有极大冲突,我便是在此一声不吭,他们难道就会不与我为敌么?”
段实秀一时默然。
“烈武帝驾崩终究已经二十余年了,九姓十一家已经死灰复燃,他们虽然尚未能染指朝堂上最高的几个位置,但是在中枢与地方上却盘根错节,只要有利益之处,他们必然要伸手,北州之地,他们也不会放过。”赵和又接着说道:“与其让他们伸进手来,将北州这里也弄得乌烟瘴气,倒不如事先就与之划清界限,让他们知道,有些地方不可伸手,若伸手来,必然有死无生!”
赵和并不是草率地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