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的月华穿堂入室灌窗而來,波及在面额眼角的时候就为整个人蒙了一层近乎哀怨的疲惫。
太太倚着身子在座椅上,神色沉仄的比这夜色好不了多少!
叶棂体察着她的心绪,知道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令这位太太心绪百结不得平复,此刻瞧着她这副模样更是说不出的真心担忧。她将香炉里的熏香换成了淡雅的茉莉,又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茶果放于太太近前的几案上,即而启口唤她,意欲帮她排遣心绪:“太太……”
不过才唤出一声,脸上就“啪”地挨了太太一巴掌……这一巴掌來的委实突兀,着实令人猝不及防,打的叶棂心里一慌、一个踉跄!
“太太……”足步定了几定之后,叶棂反应过來,下意识手捂着面颊蹙眉哀哀的唤,声音带着些哽咽、还有稀薄的不解。
太太铮然转目,那一双斜飞的丹凤眼中溢了凛凛的光:“白天是你去搬了老爷过來的,是么!”声息森冷,定定的一嗓子,有如沁在寒潮里的剑刃,旋又一顿声,“我沒冤枉你吧!”
叶棂心念骤一驱驰,心里明白太太此刻这样恨她是因念起了白日的事情,太太她是瞧出了万老爷那边儿是叶棂去报得信儿。
这样的事实让叶棂不能否认,她垂眸颔首、启口嗫嚅:“是……”轻轻的一个字,如一阵徐风。可她的心中委实是委屈的很,她那样做为得半点儿都不是自己,天地可鉴的,她是为了太太和少爷好啊!
但是叶棂并沒有急于向太太过多解释,因为她知道此刻太太那脾气正被调动起來,整个人正处在气头上,解释的越多就会越叫她生气。
“呵。”闻了叶棂如此作答,太太那面色沉淀的愈发森冷,兴许是怒极了,她凝眸时竟勾唇哂笑了一声,那眸子敛住,透着森森的寒,嗓音也委实逼仄、带着韧力,“如今连你都拂逆我!我养你这小贱人就是要你吃里爬外关键时刻将我出卖的么!”第一句时声音还不是很高,到了最后一句则再也按捺不住心绪般的陡地就一扬起,利利的一下子波及过耳畔,似乎连这昏黑的夜色都跟着一颤,被剪了破!
叶棂骤然浑然一颤!她慑于太太这般凛利的气场,身子一软、对着太太双膝就是一落地。她心中念头纷踏、情绪如潮,扬了面目启口时已是泪眼朦胧、哽咽阵阵了:“奴才跟在太太身边也不是一日半日,太太生气,骂奴才、打奴才怎么样都好,但只求莫要说这些伤感情的话了吧!委实是叫奴才不要活了!”尾音一落,她叩首一拜,匍匐之后肩膀一颤一颤的,顺应着哀哀的啜泣。
这一下猛把太太的情绪给往回牵了牵,颔首瞧着眼下跪着身子啜泣的叶棂、耳闻她这一番字字句句全全然委实真挚的话儿,登地就叫杨姿娴心里头生了些不忍。
这叶棂素是个心机灵巧的人,在这时候沒有向太太诉说委屈邀功,反倒是以情动人的做了柔弱姿态不动声色唤起太太心中的思量、触及那一脉心弦,委实是个招人疼惜的!
夜风一缕缕的波及而來,涣散了烛烟、曳动了帘幕,太太这脾气一发泄之后心里头便好受了一些,此刻有点点的困顿袭上身心。她念起自己方才的严厉姿态,也觉那话儿说的委实是重了,叶棂的好心她也多少可以感知到。
只是此刻仍然憋着那一股子劲儿,她不愿说软话,良久后漠着神色和声息喝令她退出去,即而又这么在月亮底下坐了一阵子,待夜色又深沉了许多之后、身上那股子倦怠的情绪又深浓了许多之后,方才熄灯歇下。
且说那朱明院皓轩堂这边儿,一晚上的浑浑噩噩似梦似真,两个人肢体相缠、骨骼相揉,似乎连着每一道血脉、每一缕气息都揉杂进了对方的身体里,就嗅着这袅袅的气泽浑浑然入睡,一晚上连梦里都是鸳鸯帐暖、**巫山!
可这相拥枕席则委实是一场意外,发生之前是谁也始料未及到的事情!因有着这一层关系,故此总归是不能称作称心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