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低头吃饭,他们都是世家出身,又是个中翘楚,仪态自是没得挑,吃饭的时候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不过不制造声音,却不是不能说话,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就不知道被姬大人抛到哪里去了,这会他抬头问顾攸宁,犹豫了一番还是开口问道:“不问问我案子的境况?”
顾攸宁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须臾,她放下碗筷,看着他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案子不好查,何况要是有情况了,你肯定会和我说。”
姬朝宗来时还在想,这丫头若是知晓案子一点进展都没有,会不会难受,一路上还想了许多安慰人的话,没想到如今竟是一条都没用上,这个小丫头远比他想象得更为理智和成熟。
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暖色烛火下,他的眉眼重新变得疏阔起来,就连脸上也挂起了笑。
又替她夹了一筷子菜,和她说,“我跟京景明把几年前的卷宗都翻看了一遍,成效的确不大,这案子在三年前是重案,又是三司会审,肯定不敢草草结案。”
所以要在这严格把控层层筛选中,找出当年的蹊跷,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见她眉心微蹙,又放缓语气宽慰道:“不过别担心,你不是查出宁王不对劲吗?既然没办法从那些卷宗着手,不如直接从宁王身边下手,我已经派人去宁阳关了。”
“放心,只要做过就肯定有迹可循,”他放下碗筷,握住顾攸宁垂落在桌子上的那只手,像是在给予她力量一般,“你父亲和你兄长的冤屈肯定能洗清。”
“你……”
顾攸宁心中微触,看着他,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哑,似有些难以置信,“你就这么相信我?”
这几年,就连父亲从前的故交好友,甚至就连二叔他们也都觉得父亲是真的打算谋反,可姬朝宗……一个从前根本没怎么接触过父亲的人,居然会信她的一面之词吗?
“一半是信你,另一半,我是信大周的战神。”
“我跟你父亲虽然并未同朝为官过,却也听说过他以前的事,这样一个抛弃封荫度日的男人,几十年来驻守边关只为守护大周安定,怎么也不该是和番邦勾结的小人。”
发觉她的眼圈突然红了起来,姬朝宗的心脏就像被人用银针轻轻扎了一下似的。
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这好端端地,她怎么就红了眼圈,抬手把人带到自己怀中,一手撑着她的腰,一手去抚她的脊背,就像先前在厨房安慰她时一样,偏安慰人的话不会说,只知道蛮横道:“不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