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勤默然了片刻,旋即一撩袍子,坐到了李缜的对面。
李缜笑得清浅,将手中攥了许久的黑子落入棋局的天元。
“哪有人第一手下在天元位置,势力割据,不想着在四角占据先机,你行的却是要作壁上观?”
青年执起白子,不客气地下入李缜左下角的‘星’。
“居天元而窥四方,此处看似势分姿弱,却占了最中央,可进可退,子勤觉得如何?”
修长的指尖夹起黑子,紧随白子的星目,开始在左下角缠斗起来。
“如今想高居中央,是否已经晚了?”
赵子勤轻哼一声,不敢大意,场上的态势渐渐胶着起来。
绿衣在旁边将一块桂花糖糕切成小方丁放入小瓷碟中,时不时看向棋局中的两人,暗道世家子就是世家子,说话跟打哑谜似的,听也听不明白。
又见戚嬷嬷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蜂蜜白茶,旁若无人地小口抿着,那姿态十分闲适,却又端庄得很,仪态叫人挑不出刺儿来。
小杯茶尽,戚嬷嬷望向场中的局势,缓缓露出一个笑意。
白子已经落了下风了。
天元一手,于白子来说如鲠在喉,在意也不是,不在意也不是,到了中盘,就露出了犹豫,而那黑子,却直直杀进了对方的领地中。
“赵大人此言差矣,天元一手,太子殿下自打出生以来,就已经占据了,所谓名正言顺四个字,皇宫后院,无人能出其右。”
戚嬷嬷捏了一块桂花糖糕进了嘴,斜地里刺入棋局一句话。
赵子勤正满头薄汗,心底咬牙切齿,几年不见,李缜的棋局还是跟那江底的渔网一般,一旦撒下去,便让网中的鱼再怎么挣扎,也只有慢慢被网出水的命运。
耳边传来的这句话如山风入林,赵子勤停了下子的手,缓缓抬起双目,和对面那噙着浅笑的凤眸静静地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