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孙亡命,恐怕从来不摆这些花架子吧?”穆华夏说着,竟轻轻抬手移开了颈侧的刀尖,这刀竟一动不动地悬了那么久,他越想越觉得好笑。
孙亡命不说话了,他像个傻子一样看着穆华夏轻巧地摆弄着他的刀,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件什么样的蠢事。
刀是凶器,是杀人的凶器,如果凶器出鞘未能杀死对手,那死得便只能是自己。
现在刀出鞘了,出鞘很久了,对手不仅好好地站在对面,还笑得极具讽刺。
短命刀,短命刀......三十几年来,孙亡命第一次听到死亡的钟声,背上传来的重量压迫着他,是了,若不是背上这个人,他本应该一刀结果了对手的。
可负着一个人的重量,他不敢同穆华夏真刀真枪地打,若卸下那个人,他又生怕那人跑了。
长生啊,一个人既要顾惜着命又要顾惜着刀,竟是这么难的事情吗?
孙亡命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穆华夏自不会错过这一丝茫然,他惋惜地摇了摇头,“‘短命刀’怕了,‘短命刀’若是有了畏惧,那便不值钱了......毕竟这世上想长命的人,一般都不碰刀。”
孙亡命愣愣地看向穆华夏,像个懵懂的初生的婴儿般,那眼神配一个五十多岁的大汉的脸着实有些突兀,穆华夏不带感情地笑了笑。
孙亡命竟也笑了,仰天哈哈大笑,笑到穆华夏都有几分笑不出来了,他才收敛了笑,翻腕将刀掷到了地上,“‘活判官’......这是不是我第一次遇到你?”
“你若早些年遇到我,也活不到今天。”
孙亡命似是想辩,但看到穆华夏的眼神,又蓦然张不开嘴了。
他有什么立场辩驳呢?那对判官笔依旧在断人间难断之理、平世上不平之事,可他手中却已然没有刀了。
“这么多年,该杀的、不该杀的人,你都杀了太多了......”一模一样的话,当着孙亡命的面,穆华夏又说了一遍。
孙亡命冷笑了一声,抬眼看向穆华夏,“这是我的罪状,还是判词?”
穆华夏不答,只是冷淡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