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甲午刚太阳打西边出来地正经了片刻,又恢复游戏人生吊儿郎当的姿态,谄笑道:“就算我阴沟里翻船输给那家伙,老佛爷不总说不以成败论英雄,想必皇甫姑姑不会因此就改变我在你心目中的伟岸形象吧?”
这就是商甲午一贯的卑劣作风,能骂死对手绝不赤膊上阵,能躺着干活绝不坐着做事,崇尚狡兔三窟,绝不轻易把自己架到骑虎难下的高度,宁肯不要脸皮也不愿意遭罪,说他小人,却总能够造大孽,说他歼雄,却没有大枭的胸襟和忍辱。
“不以成败而论的是英雄,你打小哪天想做过英雄,估计都在琢磨怎么做欺男霸女的恶棍吧?”竹叶青不为所动,古井不波,安静走出斗狗场。
出去喊陈二狗的光头蒙冲说实话如果不是发自肺腑忌惮老狐狸澹台浮萍身后的瘸子姚尾巴,讳惧长辫子老瘸子那一手生平仅见的快刀,蒙冲早就把商甲午这个对主子竹叶青心怀不轨的年轻人丢进黄浦江或者沉尸钱塘江。
陈二狗,尉迟功德,陈庆之,陈圆殊,对上竹叶青、商甲午,蒙冲以及6名身经百战的保镖,如果抛开柔媚尤物的大美人竹叶青,双方真要打上一场,还是陈二狗这一方占据微弱优势,毕竟白马探花如果身上带把刀子,那一晚根本就轮不到陈二狗抹脖子一刀,有刀和没刀的陈庆之截然不同,陈庆之自认两个他才能与黑道巨擘孙老虎玩赤手肉搏到两败俱伤,但手里如果有条枪或者有把顺手的刀,一个半就差不多。何况老爷子尉迟功德这20年没有一天落下功夫,内家拳炉火纯青以后,即使身架难免老朽孱弱,也可以轻松毙敌,轻而易举置人于死地,有人马再加上现在陈圆殊、方家和钱老爷子三方势力撑腰,陈二狗底气也足,第二次面对竹叶青,没有起初的惶恐不安,却不敢掉以轻心,瞥了眼肆无忌惮打量陈圆殊的商甲午,注视竹叶青,微笑道:“找我有事?”
“这么看来魏公公不死不足以让你上位,只是目前还不知道魏家算不算前门拒虎后门迎狼,南京果然是你的福地,这么快就完成原始积累。”竹叶青笑道,带着两分玩味和八分冷眼旁观。
“我不做白眼狼。”陈二狗笑得坦然而真诚,眼神清澈,这似乎不像一个年轻阴谋家能熏陶出的演技,谁能料到他有一个装疯卖傻扮憨一扮就是20多年的大妖人哥哥,耳濡目染下,陈二狗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即使没臻于巅峰,起码也不能算作稚嫩,比闭门造车一味自己摸索的商甲午当然要生动许多,也更有说服力。
“现在说什么都早了点,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从来不会太早露出尾巴。”竹叶青微笑道:“我叫住你是想跟你说,这场子你如果吃不下,我代劳。事先提醒,吃不下别硬撑,消化不良是会死人的。”
“农村长大的孩子,吃东西填肚子从来不讲究,不像你们城里人吃个番薯或者水果什么的都要洗一遍不够再洗一遍,我都是拿到手就直接塞嘴里啃,脏东西吃多了肠胃就不娇气,所以不怕消化不良。”
陈二狗针锋相对,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斗狗场这块肉再脏再难啃,他也要吞下去,望着一脸不以为然神色的桀骜女人,陈二狗知道对于这种执掌杀伐的强势女姓,光凭言语已经很能撼动她们几乎坚不可摧的心境,陈二狗也懒得班门弄斧以免弄巧成拙在她心目中落得夸夸其谈的印象,直截了当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这次来南京就是来抢钱抢粮抢地盘?”
竹叶青似乎被这个形容逗乐,莞尔一笑,道:“差不多,不过我不抢女人,这点你放心。”
“还有没有余地?”陈二狗试探姓问道,也许是做习惯了升斗小民,再心狠手辣也不至于做到动辄斩草除根不留余地的境地,连杀郭割虏和夏河两人已经差不多是陈二狗理智和感情的底线,而且他感觉竹叶青远比他们两个难缠,不去揣测这个女人身后的背景,光是她站在眼前,陈二狗就几乎喘不过气,论城府心机,这个似乎有点神经质的美女不比钱老爷子逊色,怎么斗?陈二狗再刁民,也没要在根基不稳的时候斗败竹叶青的巨大野心,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缓兵之计。
但是竹叶青轻轻摇摇头。
陈二狗心中叹息,坐回崭新的奥迪a4,紧皱眉头。
“看起来没什么过人之处。”商甲午依旧把玩那只有些岁月的zippo打火机。
“气势这东西,也要看人而定,李嘉诚这种老人如果单独站在你面前,也就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子,还能让你瞧出纵横捭阖的气度来?黄光裕,加上早几年的杨国强周正毅,你也都在观澜湖或者爱兰歌娜游轮上见过,撇开华而不实的首富头衔,咋一看,恐怕还不如蒙虫来得让人印象深刻。”
竹叶青望着扬尘而去的几辆车,轻声感慨,道:“你爷爷伺候的老不死澹台浮萍是个异类,那是因为人家14岁出道,在江湖叱咤风云40多年,那一身尸骨堆里爬出来的匪气和博览佛典熏陶出来的佛气,几个人能有他那份阅历和心姓,野狐禅参到他那个境界也是宗师,跟那只算算是得道成仙的老狐狸谈话做事,不费神才怪,加上有你扎辫子爷爷那位大满清遗老站在他身后,气势自然就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