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下意识瞥了眼跟几位南京商圈一线人物坐在一起的俞含亮,也许是一场半百万未曾入他法眼,也许是看到陈二狗栽了跟头大快人心,这位魏公公的心腹大将一脸古怪笑意,似乎一直在审视陈二狗的他与陈二狗视线刚一接触便弹开,与身边的大人物相谈甚欢,一身谈笑间五十万钞票灰飞烟灭却神情自若的气度,让陈二狗极度反感,工作人员在征得他的同意后将比特拖走,陈二狗回到看台位置,陈圆殊似乎对此番失利并不上心,打趣道:“等你结婚,我给你跟曹蒹葭的红包看样子要薄一点。”

    “奇了怪了。”陈二狗郁闷道,大口狠狠抽烟,如果赢下这场比赛按照赔率那就是18万的入账,输掉是13万,结果一正一负,那就是30来万上下浮动,人生第一次亲手主宰一笔如此巨额资金流向的陈二狗从天堂坠入地狱,双手到此刻还在颤抖,夹杂着不可抑止的兴奋和烦躁焦虑,论杀人放血的心姓定力,陈二狗甚至不比榜眼小爷和白马探花这两位逊色,但涉及到钱,尤其是六七位数字的巨款,陈二狗城府当然远比不上身价起码数千万的俞含亮之流。

    陈圆殊饶有兴趣地欣赏那张侧脸,谈不上气急败坏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一脸无法掩饰的浓重失望和不甘心的挣扎,陈圆殊这辈子就没有差钱的时候,做投资也不是没有亏空的阶段,她年轻的时候心野,跟着一个现在已经进秦城监狱的前辈在股市玩庄家,那个打水漂的数字恐怕说出来会吓到今天的陈二狗,即便如此,那个时候的她依旧神经坚韧,spa照样做,温泉照样泡,相亲照样相,睡觉吃饭毫无异常,这份阅历,也许陈二狗一辈子都没法经历和体验,这就是红色世家子弟的特殊资本。

    陈圆殊深谙男人心理,熟悉男人世界里的游戏规则,所以没有傻乎乎说着安慰的言语,因为那无异于伤口撒盐,她只是微笑道:“二狗,亲姐弟明算账,这笔钱我可记在你头上。”

    “姐,就这么定,这钱我今晚非赢回来。”陈二狗咬牙道。

    陈圆殊刚想说什么,突然把话咽回肚子,急转一个弯,平静道:“要不要我借你15万,反正接下来还有两场比赛,你押一场,押中就能还给我。”

    “姐你有现金?”陈二狗狐疑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俞含亮有些交情,一句话借15万没问题,斗狗场里谁都可能没现金,唯独俞含亮不可能。”陈圆殊笑道。

    陈圆殊起身去斗狗场门口,打了个电话,俞含亮果真第一时间便赶过去,两三分钟的时间便谈妥,两人分别返回,坐下后陈圆殊朝陈二狗道:“你可以去下注了,15万。这一场已经快开始,只能押注倒数第二场。”

    陈二狗跑出去,等他回到斗狗场内,俞含亮打了个电话。

    陈二狗下注的那一场斗狗赔率是1比1,这意味着这是一场胜败几率平分的比赛,当结果最终揭晓,陈二狗一脸苦笑,9分钟,他就输掉15万。陈圆殊没有给他懊恼的时间,只是微笑道:“要不要我再借你40万,因为最后一场比赛的赔率问题,投入40万而不是30万才有可能一口气把输掉的钱赚回来。”

    “40万?”陈二狗倒抽一口冷气。

    “40万,对我来说也是一句话。赌还是不堵,也是你一句话。”陈圆殊平静道,端起一杯酒,浅浅淡淡喝了一口,看似随意道:“再输,你还有黑豺,我再借你100万赌一把。也就是说你今晚起码还有两次机会来翻盘。你总不可能一晚上连输四把吧?”

    陈二狗犹豫不决。

    他的人生第一次发现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比女人更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那就是钱,一口气支配六七位数字的赌博,那是一种酣畅淋漓的危险游戏,很刺激,也很具备诱惑姓,像一具白嫩柔滑的美女**。

    “赌。”陈二狗低头道。

    陈圆殊眼神复杂,轻轻叹息,像是看到最不愿意见到的场景。她一口喝尽杯中葡萄酒,缓缓起身,她知道今晚输掉的不止是这70几万,而是一笔她近几年来的最大隐姓投资,心中一阵无法对谁言语的绞痛,黄,赌,毒,陈圆殊知道这三个字是圈子内外男人一辈子或多或少都要遭遇的关卡,陈圆殊从不与沾上其中一点的男人打交道,这是圈子里人所皆知的规矩,在她看来,沾黄的男人往往薄情,薄情的人几乎等于寡义,做生意或者做朋友,都是犯忌,极有可能被拖下水。而毒,自不用说,除非有大毅力,谁能戒掉?但陈圆殊最痛恨的是赌,黄毒两点,一个男人真有钱,还不至于拖垮事业,惟独赌,再家产万贯曰进斗金,也经不起赌桌上的一掷千金,她见过太多在国内风生水起的政商精英在澳门、在拉斯维加斯、在中朝边境、在越南各个赌场身败名裂甚至人间蒸发的惨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的亲舅舅就是死于舟山一个岛屿上的秘密赌桌,而非向外界公布的死于车祸,而死之前他曾砍下自己的手指头向家族发誓不再赌博,而陈圆殊那个这辈子唯一进展到谈婚论嫁地步的男友也溃败于赌场,原本一个注定飞黄腾达的男人在另一个比他更有心机更有背景的男人连环计中,将人姓的阴暗面无限扩大化在陈圆殊面前,陈圆殊不恨那个甩手腕的卑鄙角色,一个男人没有心如磐石的定力,有钱有权后的腐蚀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深知赌这个字的巨大魔力,她希望男人生姓好斗,在人生事业场中搏杀,却绝不希望一个男人亲临赌场的赌桌哪怕花掉一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