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总算住了手,可还是一脸警戒地看着她:“谁让你来的?”

    “有人托我给你送点银子过来,”孙灵陌揉揉自己酸疼的肩膀,掏出手帕包着的十几两碎银,递到罗安面前:“拿去吧,把债还了。”

    罗安愣了一会儿:“谁送的?”

    “你管谁送的,拿着不就行了。”

    孙灵陌硬是把银子塞他手里。罗安借着月光看到手帕上一枝栩栩如生的并蒂莲,立刻瞧出这是谁的刺绣。眉头皱了皱,把银子扔还给她:“告诉花钿,别再送钱来了。”

    身后屋子里响起了老妇咳嗽声,罗安忙跑过去,点亮桌上的油灯,给老妇倒了杯茶。

    孙灵陌在他后面跟着,借着灯光,总算看清罗安的样子。方才暗夜里看不仔细,此时方记起他正是白天被人拿着棍棒追打,不小心把她撞倒的那个。

    罗安喂老妇喝下一碗水,手不停顺着她的后背,担心地问:“娘,好点没有?”

    老妇好不容易顺平了气,对他道:“娘没事,一点儿小病而已,看把你吓得。”

    孙灵陌见她面色灰暗,喘气不匀,吐在床边一个银盆里的痰粘稠如胶,颜色青黄。病虽不大,可老人本就体虚,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没几月活头了。反正花钿送了她二两银子,她就当收了诊费,给这老妇治上一治。

    “真是凑巧,我是个大夫,”她凑了上去,说道:“你若放心,我就给大娘开个方子,包管药到病除。”

    罗安瞧贼一样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会儿:“大夫?你今年多大?就算是学了点儿皮毛,也不该如此狂妄,敢说自己是大夫。”

    孙灵陌白他一眼:“不信就算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娘这病拖不得。再不治,最多三个月你就要买棺木了。”说完转身就走。刚出了屋门,果然就听罗安叫住了她。

    “算了!”罗安低下头,对她道:“既是花钿的朋友,当也不会骗我。死马当活马医吧。”让开位置,让她过来治病。

    孙灵陌替老人把了脉,细细看过她舌苔,要来纸笔写下一个方子,让罗安照着去抓药。

    罗安家里已是一贫如洗,外面又欠了一屁股债,哪里拿得出钱来。孙灵陌看他一根筋得很,掏出那包银子放在桌上,说道:“花钿家里那个后娘手段如何你应知道,她好不容易在阎王殿里存下钱来,你若不收,就只能拿回去给恶婆娘打牙祭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执着在这一点儿小事上头。”

    罗安埋着头没有说话,可也没再把钱推开。过不多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揣了银子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