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冲破科尔多瓦城上空的云层,石块与铅弹宛如冰雹,砸向高墙与塔楼。
马踏飞尘,传令兵赶到凯撒面前,向几位高级将领报告最新战况。
果然如屋大维所说,敌人在城池南面挖了陷阱,西面城墙最为坚固,北面城墙有一处薄弱点。小庞培的第九军团军团长诚心十足,提供的都是真实情报。
维特鲁威设计出的新型冲车、投石机、云梯都派上了大用场,南面石墙破了个大缺口。
没有受内讧影响、没有被砖石砸烂脑袋的军人坚守城池。这些幸存的家伙早就在墙的另一侧做好了准备,挥舞铁剑,怒目圆睁,发誓与暴君不死不休,不要命似地冲向攻城者。
如果攻城者是新兵,说不定真能让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可惜他们面对的这一支是跟随凯撒征战高卢的老兵——经验丰富,对气势汹汹的敌人见怪不怪。
鲜血飞溅,将缺口处的石头染成锈红。两方拥挤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宛如两团互相啃食的蚂蚁。尸体堆在墙边,几乎将城墙的缺口塞得严严实实。
战场之外,士兵是某位老人的儿子,是某位孩童的父亲,是某位女人的丈夫。而战场之上,冥府之神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这里没有儿子,没有父亲,没有丈夫,只有待宰的牲畜。铁剑落下,不知谁的胳膊突然飞起,重重砸向另一名士兵的头盔;不知谁的肚子被瞬间划开,湿漉漉的肠子淌了一地。
凯撒将援军继续派往城墙缺口——前面的士兵倒下了,还有后面的人补上。
城中由被释奴与本土男丁组成的两个辅助军团管理杂乱,人心不齐,几乎没有排上用场。第九军团早已背叛共和,在城里煽风点火。庞培的第十三军团几乎在孤军奋战,四分之一的兵士横尸墙边,却无一人投降。
“一个不留。”凯撒与一众将领到达此处,立刻下了死命令。
“为了祖国之父布鲁图斯!”敌军吼声震天,从容赴死。
目睹如此惨烈的情景,德奇姆斯大为震撼,几乎不受控制地在马背上打了个寒战。他是塞尔维利亚的儿子布鲁图斯的堂亲,同样是驱逐塔克文的那位布鲁图斯的后代。
从蒙达城到科尔多瓦,庞培的兵士与暴君势不两立,他德奇姆斯体内流着最为纯净的共和之血,却与暴君狼狈为奸......不,怎能有这样的想法?凯撒最信任的就是自己!
一旁的希尔提乌斯别开脑袋,不愿继续观看血腥的打杀场面。残肢断臂哪比得上身边那两个孩子神明般的容颜?人生在世,当然要多多关注美好的事物。
“今夜睡不成觉了,而且,我这里有些疼。”屋大维骑在马上,指着腹部,侧过脸对利维娅说。
“才看一眼就撑不住了?”女孩不放过每一个嘲讽的机会,虽然她也有些受不了腥臭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