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要扳倒东宫……”
姜澧摇摇头，“我做的一切，并非为了给梁妙音报仇。她死得太早，人活着该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无知无觉的死人。”
“一开始？我只是想活得像个人而已。”
崔珑也说不清听了这话心头是什么感受，心室一角仿佛被火苗燎到的枯叶一般蜷缩起来，他也感到自己的动摇，手中却缓缓松开了姜澧。
自姜澧兵变起事以来，他也曾设想有朝一日能和对方面对面将许多话说开，场面想必是对峙、质问、愤怒、沉痛……孰料时移世易，再相见已是天翻地覆，二人的身份也是云泥之变，无形间阻隔了一层虚缈的雾。那些强烈的情绪从在奉天殿见到姜澧起便一径烟消云散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茫然和失落。
今夜的这场谈话，似乎拨云见日，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他能将姜澧看得更仔细了，长久压在心中的话也能再一次重提。
“不论你所说是真是假，太子是否知情，东宫的人做过什么，这些朝堂深宫中的阴谋算计，皆与他们家中的妻儿无关。”
“贬入贱籍，入教坊司，于这些弱女子而言是莫大的屈辱，无异于永世不得翻身。”
姜澧反问道：“今日上位的人若是姜垣，他和他的手下会放过我和西北军中的人？”
“怀仁太子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崔珑笃定道，“何况，总还有我在，我拼死也会护住你们。”
“这样的话，我听来本应高兴才是，”姜澧冷笑了一声，“可在今日只是无用的废言。”
“崔珑，明知这席话说出来只会令朕不喜，何必多此一举？”
“那你呢？你说喜欢我，”崔珑深深望定姜澧，沉声道，“我想问，那是怎样的一份喜欢？对金丝雀对笼中鸟的喜欢？只因我如今做了陛下的阶下囚，万般不由己，任由你把控，所以我的心情感受皆不重要。你明知你的所作所为只会叫我为难，致使你我反目，演变到今日的局面，让我难过让我怨恨，但你仍是一意孤行。”
“是，我早知你非池中之物，有这般野心和欲望不奇怪，可既然事情都已经做下，还要在我面前做出这副关怀备至款款情深的模样，姜澧，何必多此一举？”
“崔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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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皇帝龙颜大怒，怫然离去，之后半个月以来不再踏足“扫心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