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告诉柳氏相爷唤她去涵璋苑的时候,柳氏正在制她的香。因为她是妾室,所以即使掌了家,那家族之间的交际聚会也没她什么事儿。但是近来因为制香却有不少公侯夫人下帖子专门请她过府一序。
这香可真是个好东西!
因着正是那成形的关键,柳氏便先不去理论涵璋苑的事情,让下人在一旁候着,自己先紧着将手上的动作完成。反正涵璋苑那边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左不过又为了让大小姐回来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又不是第一次闹了,只是这次本事大些,居然惊动了相爷。
不紧不慢的把最后一道工序做好,一盘完美的如意天香呈现了出来。拿了锦盒小心翼翼的封装收起、净手、理一理鬓发和衣服,才随着下人慢慢向涵璋苑走去。
进了涵璋苑的大门,柳氏看看四周,跟身边的女婢香芹调笑,“这夫人也真是不着调,好好一个院子也不打理打理。看看这树长的枝枝叉叉的、地上的青苔也不扫掉些,指不定那房檐儿下面、屋角边上,蛛网是不是早结满了呢!呵呵,也就是自家人还知道这屋子里还住着人。要让外人看了,指不定真以为相府没了女主人呢!”
说话便行至正房门口,香芹见门口连个打帘子的人都没有,撇撇嘴自己走上前去替柳氏将门帘掀了起来。
柳氏刚低头入了门,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房内,突然迎面一脚飞来,正正踢在柳氏左胯边,将李氏踢得朝后飞倒而去,硬生生撞在门框上。登时便站不住了,顺着门框趴在了地上。这主仆两个都被忽来的变故惊呆了,等一个反应过来撂下帘子来扶、另一个帕子捂了嘴准备哭嚎的时候,陈相已然指着柳氏的鼻子开骂了,“夫人是身体不好,本相才将管家之权暂交由你来替代。可你要明白你再管着这相府,真正当家说话的那是夫人!不是你!可你看看你都干了点儿什么事儿?这院子,这院子便是告诉人是个小门小户之家,怕是也没人觉得兴旺吧?亏得本相平素里不事结交,不然让人家看了这正房正厅,本相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回头再指指内室,“感情让你管了家,正房你就不放在眼里了是吧?这屋子里的人下人生病了你不看,硬生生要给本相在外面扣个苛待下人的罪名。那夫人生病了你也不请郎中是什么意思?再给本相一个宠妾灭妻的名声?你是嫌弃本相的仕途太顺遂了是不是?”
“不知好歹的败家娘儿们,这还只跟你算了这院子里的事情!还没跟你算那庄子上呢!这些年我是太相信你了,将这家交给你打理,又赶上国事繁忙就索性没加以过问,没成想你就这样祸祸这府里的主子!那庄子再远也是我府里的田产,小姐去那儿不过是修身养性、将养身体的,不是去吃苦受罪的!”
陈相气的在厅里打了两个转,回头又指着柳氏骂,“既然你如此不知好歹,以后这家也别管了!滚回你玲珑阁去,以后不得我亲口许诺,不许出玲珑阁一步!还不快滚!”
香芹赶忙将柳氏从地上搀了起来,半扶半架着一瘸一拐地赶紧往外走去,生怕走慢了再挨一脚。
柳氏走了,陈相坐在椅子上喘息片刻。已经很久没如此发火了,倒真是觉得十分的疲累。拿起案上茶壶想倒口茶吃,却发现茶水已经冷了。一口冷茶吐在了地上,“这怎么……怎么连口茶都没有!”
旁边墨玉连忙解释,“院子里的柴也是自己买的,实在是不够用,只能省着些,要吃茶须得现去点火烧水才有。相爷稍等等,刚刚墨香已然去烧水了,估摸着也快了!”
“罢了罢了!”
起身又行至室内,坐在李氏床头,“这些年苦了你了,也怨我,猪油蒙了心瞎了眼的,事情交出去了也没留心一下,以至于你在这里吃苦、明珠在那边受罪!都是为夫的错!”
李氏这些年本已心如死灰,对陈相是不抱什么希望了。今日陈相忽然来了这涵璋苑,又当庭发落了柳氏一通,李氏只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听陈相提及明珠,就忍不住泪如雨下,“妾身受些委屈吃些苦倒是不打紧,只是明珠那孩子……她还小……起初妾身还能偶尔去探视一下,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庄子又远路途又颠簸,便再也没去了,可这心里是越发的惦记啊!”
“妾身……妾身还是想请求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