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慕云佐。”兵士答得毫不含糊。
这其中必有变故!苏佑已觉得大事不好,但看着眼前的如鹰视般盯着他的温兰,他又暗自惊心不敢说出来。
兵士在一旁继续禀到:“如今军势已至瀚江,与此同时,霖州境那边探得,碧海国的金羽营正在暗中慢慢集结,虽未至霖州,但在太液城北五十里处,已聚集了金羽营的四万人马。另据南华岛探报,还有白沙营的一万人马也在北上,应是意在与金羽营会师。”
金羽白沙,南兵北调!碧海国到底想干什么?!
苏佑不由攥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那兵士的脸。恨不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
可有些事是编不出来的,这神机营兵士的模样,这淞阳大营驻守京畿的真相,就算是温兰打探到了苍梧情的一二,也绝计到不了如此详尽。
难道苍梧和碧海真的合兵北伐了?
温兰挥了挥手,士兵自退了出去,大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苍梧十万,碧海五万,合计十五万大军,碧海国粮草充沛,慕云氏智冠天下。如此来势汹汹,敢问国主,当如何应对啊?”温兰终于开了口。
苏佑感到自己的心几乎跳到了喉间,他想说话,但不知道该说什么。
“国主?国主可听清我说的话了么?十五万大军,马步弓机一应俱,不日就要兵临城下,国主到底作何打算?!”温兰大声问道,其余四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苏佑。
苏佑忽然醒悟过来,温兰一定是早就知晓这一切,才会在之前与自己击掌为誓,明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逼着自己说出“若碧海来犯,必领兵出击”的话来!
他颤声道:“温兰……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如此老谋深算,事事棋先一招。你一定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是不是?”
温兰面无表情,冷静地答道:“国主,知也罢,不知也罢。十五万敌军已然来犯,如何应对才是当务之急,国主纠结于这等琐事又有何益?”
苏佑忍不住大声叫道:“温兰,我早该想到你这些阴险狡诈的心思,你为了吞并碧海处心积虑数十年,怎么可能就此立誓不南征。定是你知道我不愿南征,便暗中谋划诱使碧海出手,甚至不惜将我苍梧的十万大军也牵连进去,为的就是让我心甘情愿地做你的傀儡,为你号令三军。既然如此你何不干脆废了我这个国主,你手中自有陨铁令,没有我你不也照样把三族人马尽皆集结到这王宫之下了么?你又何必事事都留着我来掣肘于你,岂不自寻烦恼?!”
说着已是忍不住悲从中来,一想到战火即起,皆时定是横尸遍野,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温兰顿时板下脸来:“国主说的这是什么话?老臣与国主立誓之事乃是明言在先,如今并无半分食言。国主也是饱读诗书之士,难道连那几句誓言是何意思有多少分量都听不明白么?如今是碧海苍梧来犯,莫说老臣并没有出手诱敌,皆是朱芷凌与李厚琮各怀鬼胎才有了合兵北伐,便是老臣诱了,又当如何?他慕云氏当年以太液粮草诱使苏利老国主兵败镰谷含恨而终,此等伪报之计在国主口中是兵家诡道,说老国主是为利所诱,才致兵败。怎么到了老臣这里就成了阴险狡诈,处心积虑了呢?须知如今是我伊穆兰疆土难保,被迫应对,国主反倒要责备我在挑起纷争,僭越弄权。不错,老臣手中是有一块陨铁令,可这几十年来从未用过一次。今日军情紧急,老臣想着国主既是国君,必定有所号令,故而先用令牌召集了三族将领来御前只等国主敕命。老臣可没有越俎代庖地说过任何一个字的军令,更没有要用国主来挟三军之意,试问老臣若有半分这样的心思,坐在那边的祁烈可能答应?国主既然将老臣几十年来的这片赤诚之心视作破铜烂瓦,又怀疑有不轨之举,那么老臣今日便卸了这大巫神之职,好让国主心安。只要国主肯拼尽力率军护我伊穆兰子民周,老臣夫复何求?”说着,将早已捏在手中的陨铁令“啪”地拍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