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卿道:“是啊,你如今是大宋青云榜的第一名,深得姜掌门及赵宋皇族器重,前程似锦,又何必改换门庭?”
傅惊涛摇头苦笑:“这跟赵宋皇族无关。”
季雨卿低声道:“你知道吗?按虚岁算,我今年年底便十六岁了。最迟明年,我就该嫁人了。”
嫁人?!傅惊涛耳边轰隆隆作响,胸口如遭铁锤重击,血流停滞,心头绞痛,嘴唇蠕动着竟然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季雨卿抬起手轻挽耳边长发,幽幽说道:“我爹爹任我使着性子东奔西跑,那是有原因的。或许再过两年,我便要深居宫中,遵守皇家礼仪,彻底忘却江湖风雨,再不能踏出成都半步。”
傅惊涛沙哑着声音道:“季掌门他,要把你,嫁给蜀帝?”
季雨卿摇头道:“不是嫁给当今蜀帝,而是嫁给太子为侧妃。”
蜀帝孟昶已垂垂老矣,没有了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日日笙歌,耽于享乐,距离大限之日屈指可数。如今蜀政渐渐转移到太子玄手中,而太子玄曾赴蜀山学剑,乃蜀山剑门的正式弟子。季风雷未雨绸缪,计划着将女儿嫁给太子为妃,想进一步巩固与蜀国的关系,确保蜀山剑门在帝位更迭后保持长盛不衰。
傅惊涛讶然道:“你姐姐乃蜀国帝妃,你却下嫁太子,岂不是违背礼法?”
季雨卿淡淡道:“帝王家事,岂会受到世俗礼法束缚?英明神武不过唐太宗,一样夺取弟妻入宫。唐明皇乃中兴之君,却霸占寿王妃杨氏。我姐妹分嫁蜀帝父子,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傅惊涛情知她言之在理,唯如此更加难受。与即将执掌一国大权的太子相比,他区区一江湖草莽少年,根本没资格相提并论。蜀国富甲天下,雄踞西南,手握十万雄兵固守天险。试问九州之中,还有哪家夫婿强过太子玄吗?
季雨卿初为王妃,后为帝妃,论权势尊贵堪称人间第一等了。
按理说,他该为身边的少女感到高兴,要祝福她享尽人间荣华,但口齿张开,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季雨卿侧过身,举手抚过傅惊涛的眉眼脸颊,轻声道:“在嫁人之前,老天爷让我遇见你,已经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我受爹爹养育之恩,为了蜀山剑门的大业,不可能逃避婚事。你若有心,在我大婚当日,抽空来看我一眼吧!”
傅惊涛嘶声道:“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到场祝贺!”
季雨卿睫毛抖颤,眼中积蓄的泪水如珍珠般掉落下来,樱唇移近,轻轻一吻,烙印下毕生磨灭不了的印记。
傅惊涛感受到她眼泪的苦涩,樱唇的柔软,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真想将她揉碎了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