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苑中的石亭里。
    “苦海镇”一手遮天的大老板如今卑微的就像个龟公般弯着身子,头也不敢抬的站在里面,满园杏花,风高气爽,只是任谁这般站了一夜恐怕都不会太好受。
    但难受与死比起来,他还是情愿选择难受些。
    他站了一夜,那人便在石亭里坐了一夜,喝的是他这园子里最上等的杏花酒,穿的是八个手艺精湛的女人用这苏杭两地最上等的衣料连夜赶制出来的胜雪袍服,一尘不染。
    一夜无话,此人当真是自斟自饮喝了一夜,莫说是醉,便是眼中连点微醉微醺的变化都没,像是喝的只是水。
    仅这一壶杏花酒,落在外面,那少说也得三百两银子,再加上那袍服,两袖上所落的玄纹云图皆是用金线雕锈而成。那人只说了一句“赔我身衣裳”,他便像是死了亲爹般着急忙慌的让人连夜赶制,连他自己都没穿过这般奢侈的衣裳。
    见那人独坐亭中,他更是胆颤心惊的命人将最好的酒拿了过来已解对方寂寥,生怕那人的剑出鞘。
    若是在以前,他绝不会像如今这般怕死,可现在的他,睡着最美的女人,吃着最好的酒肉,数着金山银山,饶是他不会武功,那些江湖高手也仍是对他卑躬屈膝,怕是皇帝老儿都没有他如今过得快活。
    所以,他怕死。
    也许在别人面前他还能找到点威严,甚至是自信,可面对此人,他怕的连头都不敢抬,话都不敢说,只能寄希望那个给了他一切的人早点来。
    直到园中传来脚步声,轻柔无比,像是风掠过。
    一个忧郁的女人,只第一眼孟秋水就看见一双如江南烟雨便的剪水眸子,看着就像弱不禁风,脆弱无比。
    她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亭中的孟秋水,这才缓缓施了一礼。“未亡人谢家慕容氏,见过孟公子!”
    话语柔弱凄冷,惹人怜惜。
    说完方才施施然走进了石亭,只在落座的时候,一道鬼魅般的影子倏然飘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在那沁凉的石凳上铺了层名贵雪白貂裘,正好垫在了女人的身下。
    感受着园子周围凭空多出来的四十多道惊人气息,孟秋水依旧坐着,唯独听到女人话里给自己安的称呼,他这才一边用指肚磨蹭着酒杯,一边打量着面前楚楚可怜的女人,轻缓道:“谢家?”
    “家夫谢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