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很疑惑,可是来不及细想,一边一起来的同学就一把夺走了他手上的画,嚷着他不公平,y是让他也给他们画一幅。黎玉回过神,笑着向前将自己的图纸抢回来,捧在手上,左右瞧了又瞧,然後说:好看是好看,可惜跟台相机似的,复制出来的一样。
太过凉、也太过没有感情了。
她默了半晌,恍然间眼波一亮,啊了一声,周身同学都让她给吓得不轻。
是啊,还有相机,她怎麽没有想到呢?
於是那一年,她被美术老师拎过去训了一顿。美术老师为她「直接将相片放到绘图软T上修成素描後印制出来」的行为感到十分痛心,末了却还是忍不住赞赏了她颇有商业头脑。一张图,她卖五百,总共被抓到八张,一律退费,其余没被抓到的几十张,钱算是稳稳妥妥入了她的荷包。她以为自己幸运,却没想到美术老师也知道她的困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愣是没给查清。
而错过了那时,项逸安也再找不着机会问她,当时她究竟是什麽意思。无论是她说的:因为是梦,所以才痛。或是,老NN分明只是留下了一段言不及义的话,她却为何未懵着眼睛,认真想了那麽多时间。
他说不明白,自己没有问,是因为答案对他来说不重要,或是他根本也就不想知道答案是什麽。毕竟,黎玉当时的神情,实在太过沉重,就算隔着距离都能让人清楚感受到。
就好像,眼前这个人随时都要离他远去似的。
他不喜。
极不喜。
然而时光辗转,当年的他们也许都没想过,几年後的现在,他和她孤身待在医院里的这一刻,他又恍惚想起了那时老NN说的话。适才,他也作了一个梦,梦醒时分,黎玉正好也在他身旁的椅上落了坐。
他睁开眸,讶异向来对神鬼玄怪不怎麽在意的自己,居然也会为了一个梦,走了心。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可抬起眼来看着她的时候,却又是一阵哑口无语,自我挣扎了许久,才无b轻地吐出一句。
不知是要安慰她,还是要安慰自己。
他说,人生在世,世俗眼光和所有规矩就只是千万条道中的一条,可以遵循,却也并非一成不变,更无人规定,所有人都必须从这走过去。所以。
一段话,就结束在这个一点也不适合放在句尾的「所以」二字下,他顿了很久很久,然而黎玉,却仿似毫无兴趣似的,没有追问下去,也没有去看他。
项逸安黯下眸光,将视线自她身上移开,去看天花板那盏坏了的灯,沉默久久,才又续道:「所以,我不会阻拦你离开,可是同样,你也无法阻拦我一路寻去。」
他梦见,老NN当时没说完的,後半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