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楼出来,太阳西垂,凉风起来,竟然带了寒意。塞外的夏天,来得晚,去得却格外早。
陶十七辞别了众人,带着随从,向城外而去。他住在工厂里,带着一众人安装机器。住在城里,太过不方便。等到把机器安装完成,还会留下人在这里,到秋天收了羊毛,一起调试。
正行走间,突然旁边一个高声道:“那边是陶殿直吗?许多年不见!”
陶十七回头一看,是多年前自己在唐龙镇认识的卖马小王子,穿着一身汉装,站在一家店前。
口里应着,上前行礼,陶十七道:“小王子,你怎么也在胜州城里?”
王普道:“殿直,莫再要称我小王子。我带在带着族人,在东胜那里落脚,建了个庄子,牧羊兼且种田。前些日子胜州城里租店铺,我运气绝好,租到了这处铺子,卖些酒食。殿直,当年你是随在经略相公身边的人,怎么相公再回唐龙镇时,却不见你?”
陶十七笑道:“你也莫要再称我殿直,我现在铁监做事,人称我待诏。有了官身,哪里能跟从前一样,相公到哪里我随到哪里?在京西路的时候,我就被安置在铁监做了。”
王普道:“天色尚早,待诏到我店里饮口茶,如何好站在店门前说话?”
把陶十七让到店里,几个随从各自在外面找个位子坐了,王普和陶十七到小厅里坐下。上了茶,王普道:“待诏,不知现在做些什么事情?此次到胜州来所为何事?”
陶十七道:“嗯——现在铁监做事,就是搞些新的机器,诸如此类——”
王普听了笑道:“明白,明白,待诏做的这些事情,小的一无所知,说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陶十七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王普说的得对,自己做的事情,跟他们说的再详细,他也未必知道是干什么。别说他一番人,就是城里的汉人,大部分也不理解自己做的事情。
喝了口茶,陶十七道:“此次到胜州,是奉相公之命,送纺羊毛的机器来了。”
王普听了一怔:“我也听说了中原运来机器,要在胜州开什么工厂,纺羊毛织呢布。原来机器是待诏运来的,着实是失敬。”
陶十七有些自豪地道:“不但是我运来的,就是我带人制出来的。所以运来之后,还要我带人在那里安装。非要装得好了,才能离去,不然误了今年羊毛的季节。”
王普听了,一时惊在那里,好一会才道:“原来待诏有如此本事,能制出机器来,着实厉害!不知这机器长什么个样子,有哪些好处呢?”
陶十七想了一会,道:“机器的样子,就是机器的样子呗,难说长得像什么。至于好处,那可就多得数不清。第一条,用的人少,加工的羊毛却多,纺出来的纱多,织出来的布多。第二条,机器纺出来的纱、织出来的布,质量都极稳定。上一批什么样,下一批还是什么样,可跟人工纺的、织的不一样。仅仅这两条,就不得了了,胜州百姓就有了饮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