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退却了刘叔刘婶留我们在家吃饭的好意,蓬头垢面,汗水从脸上滑落留下道道泥印的我和老秦,不顾生理和心理的疲倦,裹着脏兮兮的衣服,往回走。因为车站里只有一个浴室,比起填饱肚子,更加急欲清洗身子的我们兵分两路有家室的老秦在书店用心姐的浴室洗个(鸳鸯)浴,单身的我只能回车站自己一个人洗澡。约定之后在心姐家吃饭。
抱着老秦的破衣服,我重重推开了车站大门。一打眼就看到了一片狼藉的餐桌,我和老秦早上忙了好半天摆好的精美水果,被留下的钱局长和另一个高个同事——可能还有那个目中无人的司机,吃干抹净还留下了一桌的垃圾……
收拾好一切,把衣服扔进洗衣机,脱光了的我抱着肩膀忍受着深秋冷清车站内刺骨的寒意,冲进了同样寒冷的浴室——热水灌顶,巨大的温差造成的变化使得我的精神一阵恍惚,迷蒙间,我不禁心中感慨,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呢?
虽然今天在外力影响下不是标准的美好的一天,但是能像这样与老秦、心姐以及小城内硕果仅存的老朋友们愉快地相处,对于即将在无情的时间车轮碾压下面临命运中重要变革的我们来说,已经是未来对于这段时光的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了……
这一周接下来的几天与往常大同小异,没什么值得长篇大论的故事。时间终于来到了让我既兴奋心动,又踌躇不安的周末。周六一大早,心姐和老秦就以防常态的为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不仅有平时吃的稀粥、花卷和鸡蛋,还专门在配备有小厨房的书店里为我煎了几片培根,和我最喜欢的溏心荷包蛋一起,装在精致素雅的瓷盘里,递到了我的座位前。我招呼他们一起吃,两个人排练好了一样齐齐摆手拒绝。
我抱着胳膊紧皱眉头,不悦地望着满嘴跑火车的猥琐大叔老秦以及和居委会大妈一样异常兴奋的心姐,张开嘴,想要驳斥无论他们脑袋里究竟怎么产生的种种误会。但是当我发现他们精光闪闪的眼睛并不是注视着我——确实看的是我所处的方向,但实际上关注的是背后的八卦趣闻,我顿感释然,也不再坚持,拿过碗筷,面对如此丰盛的早饭自从高考结束后这还是第一次(之后无论是在家还是上大学,都几乎不怎么早起,也就没有了真正的早餐的概念),早就垂涎三尺,之前让给别人也只是说说而已,忍不住的我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加油啊!”
“祝你成功!”
怎么听都感觉不到是在鼓励我好好学习的样子,我冲自从我到图书馆学习以来头一回出门相送的笑脸盈盈的老秦和心姐摆了摆手,上车,把装满的背包扔到了副驾驶座位上,驶离了小城。
其实我从上周末开始,就一直在期待着与小影再见面的这一天。但是与看热闹不嫌事大,扭曲事实以满足个人幻想的老秦和心姐不同,我并没有那么兴奋,内心中始终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在告诫自己要认清楚情况——摆正自己的位置,自己只是一个为几顿饭钱折腰,被雇来作为驱赶缠住苦命女孩的妖魔鬼怪的辟邪用的丑钟馗,千万别夜郎自大,以为自己奇货可居——你就是个供人随便替换的工具人,还是最难看的那一类——万万千千不要重蹈高中时那次好没开始就以告失败的丢人的情书事件……
然而我们这边即使准备的多么完毕,仍然存在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上哪“要土”去啊?感觉比要饭还难,毕竟后者只需要要放的下身段,脸皮够厚就行,至于其他“道具”都只是辅助手段,最难突破的是心理上这一关,但是一旦突破了,以后就再也不会为此发愁,反倒是想让他重返自食其力的生活成为了难事……
小城虽然从地理上来判断,可以称作是远郊农村地区,但是在这里住的人却没有真正能下地干活的朴实的农民,都是跟着领导一同迁来,有点类似于古代员外家干活的人,只负责伺候服侍家主,忙活家务内外活动的工作人员,而且在小城这块除了不能擅自开发的草原外尽皆黄沙荒地的贫瘠的土地上,从没听说谁家里种地……
“你听谁说的?像真正老农那种指着种地的人确实小城里没有,但是在家附近开垦一小块土地按照心情兴趣种植各种农作物还是可以的……”
“郑好,你作为学生会长要以身作则,先会再遇到这种事,先找老师,可不能意气用事——而且这些刺儿头,就是来混日子的,跟他们扯上关系都你们都不好,离这种人远一点……”
教导主任语重心长的批评教育了我几句之后,就和李成带着刚才专心致志观察着现场的靳科先下了楼。我跟着小倩小伊还有也下了天台。
郑浩这小子,怎么会和这些家伙混到一起?是被威胁了吗?难道他们知道郑浩身体不好,又没什么朋友觉得他好欺负?从弟弟第一次从医院死里逃生之后,我就发过誓绝对要保护他,不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伤害我弟弟!
“郑好,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