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瑜平静地问:“什么为什么?”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宋堰指着遍地的箱子,又倏地转头看向宝瑜,“都是什么?”

    “箱子啊。”宝瑜漫不经心道。

    宋堰被气笑了。

    宋堰的反应出乎宝瑜的意料,在她的预想中,宋家人要是得知了她要走的消息,估计一个个都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

    宝瑜看向宋堰的目光变得古怪。

    “谁允许你走的?”宋堰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问。

    “衙门,还有你爹。”宝瑜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平静地喝了口茶,“南齐律令规定,只要有休书,女子婚嫁自由。巧的是,我手里正好有你爹留给我的休书。”

    不知怎么的,宋堰看起来越激动,宝瑜反倒越平静,欣赏宋堰跳脚的样子,于她来说好像有种快感似的。

    “那你之前那么久,为什么都不走?我爹去世一年多了,你留在宋家一年多了,为什么这一年你都不走,偏偏要现在走?”宋堰朝她走过去,一句一句地逼问。

    宝瑜的眼神也冷下来,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抬头对上宋堰的眼:“因为我以前蠢,行了吗?”

    宝瑜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启蒙后读的第一本书,叫《女戒》,我信了那些三从四德的鬼话,我以为相夫教子就应该是我的一生。宋堰,你说,这一年里,我对你不好吗,你穿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件!都是我做的。”

    “我对你祖父祖母不好吗,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他们算得上是个好人吗,他们每天说的那些话,算是人话吗?我顶嘴了吗,我出去到处说他们的坏话了吗?我没有吧,我算的上是对得起他们了吧?”

    宋堰立在宝瑜的面前,看着宝瑜的眼睛渐渐地红了。

    “我对宋正昀不好吗,我对你那个小姑姑宋俏不好吗?”

    宝瑜轻声问:“但是我得到了什么呢?”

    宋堰没有说话,他觉得嗓子眼里一阵一阵地发紧,太阳穴疼得要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