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聂昭忍不住笑了:“那我们的朝廷有什么?”
“军队,我们会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李云湛缓声道:“门阀养着朝廷,朝廷养着军队,军队对外防御近敌,对内···震慑百姓。”
“嗯,不错,忠诚的看家犬。”聂昭讥笑:“他们的算盘打得真好。”
“父皇自是不会全盘应下,跟着父皇拼杀半生的老将也不会答允。”李云湛顿了片刻:“还要看这几日怎生谈。”
“正常,许他们漫天要价,就许咱们就地还钱。”聂昭显是对嘉安帝的态度颇为满意,很是愉悦的打趣道。
“这个关口,令堂柴将军的态度非常重要。我先后递了两次拜帖想与她一晤,但她都称病未见。”李云湛言归正传。
“你显然是对我有所期待,但是我要抱歉了。我母亲的决定我从来不会去左右,她不见你自有她不见你的理由。”聂昭不等他说出要求便出言拒绝。
“你何必如此防备于我,甚至都不问问我说令堂态度重要的理由?”李云湛无奈压着耐心问她。
“你说我母亲重要,她自是重要。但,凡事母亲自有她的决断,旁人难以干涉更枉论驾驭,我劝你绝了这份心思。”聂昭不自知,她语气间已多了几分怨怼,因着父亲不明不白的死还未有眉目,李云湛竟又想拖母亲下水。
李云湛凝望聂昭片刻,似是无奈叹口气:“我原也没想你来左右柴将军的决定,只想托你转告令堂,近日三大门阀将会对柴氏有所动作,望她能小心为上。”
聂昭稍愣,缓声道:“多谢你。”想了想补充道:“柴氏迁居京城定会伤了他三家的利益,他们合力打击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母亲与外祖应当已有防备。你···专心谋你自己的事便好,不必分心照顾柴氏。”
见她领情,李云湛也柔和声音道:“你必不齿于我所谋之事,专不专心又有何妨?”
聂昭不再多言,只起身福礼离去。
聂昭才从雅厅出来就有刘府小厮模样的少年凑上来领路,她料想是贺小三怕她找不到自己特意留人,便也没有多问随着少年的指引而行。行过几条曲折的偏径,她们已经进了内院花园,未经通报便这般登堂入室聂昭心中颇觉不妥,此时端详领路小厮才觉得可疑:贺苌竑来刘家做客身边带有一位随从,即便贺苌竑发现刘府有猫腻,也该是那位随从前来通报,何以会遣这不认识的小厮来引自己。她不由得放慢脚步伸手按上了腰间配剑。左右皆是修剪齐整的树丛花木,道旁不远就是与外院湖水通连的一处水域,最近的屋舍也已在身后百步外,周围灯光昏暗,外院的歌舞乐器声依旧清晰,可见热闹喧嚣非常,此时即便这幽深的后花园发生打斗甚至呼救想来也传不出多远。
当真是个暗杀的好地方,聂昭心中赞叹。虽不知自己何以召来这杀生之祸,但聂小将军从戎这些年早已名声在外,传闻中武艺更有百人不敌之勇。这种盛名之下还有人敢行暗杀之事,若不是狗急跳墙的冲动之举,那部署在周围的人手必不好应对。只一晃神的功夫引路的小厮已钻入密林中不见了踪影。聂昭没有贸然去追,只站定在路中按紧配剑闭目细听,坎位三步外的树梢上有枝桠随着呼吸发出的嘎吱声;离位草丛中风吹草叶的哗啦声有不自然的间断;坤位廊瓦上的少年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颤抖的身躯竟然将身下的瓦片带动着一齐波波作响;艮位的水中之人想来武艺最是高深,若不是麦秆中气流来回发出清晰的呼啸声,那真是极难发觉。四人!聂昭轻笑,算是对我武艺最高的礼遇了吧。
知明智的举动该是窜入水中逃遁,虽不见得能逃过追杀,但活命的机会明显大于硬拼。然而,久未遇到高手的聂昭竟然一时压不住技痒,偏不想狼狈逃命。她猝不及防的跃起在空中轻盈转身,拔剑就向最近处廊瓦上的少年刺去,未等少年拉开攻势招架她这一刺,她已在空中强行转了身脚蹬着廊沿向树梢期近,剑在手中随意绾个花任由对方格挡,左手的匕首已不知何时没入了对方心口。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树梢上压不住呼吸的杀手骤然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聂昭嘴角噙笑:没见过她在沙场穿梭的人都不会相信,她对敌时的狠戾和干脆远比她的武艺更可怕。聂昭幼年练的是暗杀系的武艺,虽聂父也带她稳扎稳打的练了几年四平八稳的刀剑,但他热衷的始终是突袭和抢攻,聂父传授的那些刀剑功夫竟都被她磨成了刺杀时的佯攻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