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首站大败,自是大大提升了天朝的士气,皇家马场内外上万禁军此刻有节奏的齐声大呼“万岁!必胜!”声浪震天,看台之上的王公贵族和文武百官也是人声鼎沸,别说下场比试,单单这气势都足以震慑群雄!
见无人应战,女皇帝让张昌宗俯身到自己跟前,耳语了一番,张昌宗再次走到高台中间,大声说到:“陛下有旨,为激励勇士们出战,赏金翻至三倍!”此话一出,皇家马场中霎时间沸腾了,这可真不是小数目,三百金足够几代人富庶地生活了。万藩使臣一侧,终于有人站了起来,手放于胸前,大声说到:“禀皇帝陛下,吾乌孙请命出战!”女皇帝点头应允,于是乌孙击鞠队来到场上,令旗一下,双方立即开始了激烈的比赛。在这三百金的重赏诱惑下,乌孙也算是全力以赴了,可奈何实力悬殊,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也如龟兹一般,十比零败下阵来。
但此次失败,并没有再让各藩国胆怯,毕竟赏金丰厚,各藩国都踊跃一试,于是轮番上阵,但不出意外,疏勒、于阗、焉耆、若羌、楼兰、且末、西夜等国一一败下阵来,到此刻,别说取胜,西域各藩国居然连一球都未曾攻入,梁王帐下击鞠队算是出尽了风头,武三思也是大喜,酒兴正酣!看台上兴奋的喊叫声似乎都已经开始嘶哑。
第十支挑战队伍出场了——碎叶城!碎叶城位于楚河流域,是西部地区设防最远的一座边陲城市,它与龟兹、疏勒、于阗并称为“安西四镇”,城中人多尚武,骑术精良,此城正是李客的家乡。碎叶城击鞠者入场,李客自是关注,远远望去,阵中有几人是其故识,但此刻却碍于特殊原因不能相认。
张昌宗令旗一下,赛事开始。碎叶城并非浪的虚名,一开始就发起了凌厉的攻势,几次传递之后,球到了进攻选手的杖下,那人骑术精湛,策马而起,周边防守之人一时竟无人能跟上,眼看离门不远,那人抽杖而击,球应而入,一比零。这是梁王队首次失分,王公贵族的看台上的众人因此球而变得安静不少,相反,万藩一侧终于有了宣泄情绪的机会,终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喝彩声,久久不能平息。
女皇帝向张昌宗递了一个眼色,只见张昌宗令旗一挥,几万禁军又开始齐声大呼:“万岁!必胜!”此声浪远远高于万藩看台,看台上的那点喝彩声顿时被这呼喊声给淹没了。梁王击鞠队顿时备受鼓舞,又打足精神继续而战,也许是士气大震的原因,重新开球没多久,梁王帐下就攻入一球,这一进球再次点燃了现场的氛围,霎时间锣鼓喧天,喝彩声齐呼,气势又重新回到了梁王帐下,他们乘胜追击,没过多久,又再入一球。此后,双方陷入了胶着状态,都未再入球,一直到一柱香燃尽。
这是第一支未在一炷香以内未失十球的挑战队伍,自是受到了万藩的礼遇,喝彩声也是甚高!鼎内再次燃香,双方易边再战。算下本场,梁王队已是第十场迎敌,无论击鞠者,还是马匹体力自是开始下降。正在此时,碎叶城队又再次在梁王腹地持球,梁王队迅速回追,可不曾想那马蹄一滑,连人带马直接摔倒在地,马匹倒下也挡住了其他人回追的路线,碎叶城队见无人防守,于是轻轻持杖一击,球应声而入,双方比分扳平了。
这突发的状况,确实始料未及,张昌宗连忙叫停,检查受伤情况,所幸并无大碍。武三思敛财甚巨,帐下击鞠队均是按一人两马配备,为保险起见,梁王队对马匹进行了全部更换,继续出战。这新上阵的马匹自是体力充沛,全场狂奔,可奈何马匹可以更换,击鞠者体力却已大不如前,双方你来我往,却始终未能再次得分。
眼看本场的香已快燃尽,难道本场会以平局收场?梁王队突然变阵,众马合于一处,呈一字排开,这种阵法从未见过,一时间碎叶城队有些不知所措,梁王队阵中一人一声令下,众骑一起朝对方球门冲去,鞠却在其中一骑控制,碎叶城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法搞蒙了,不知从何防守,也只能随着他们一起策马狂奔,快接近碎叶城球门时,其中一骑却突然慢了下来,但在狂奔的众骑中却没引起防守者的注意,其余众骑却一直马不停蹄的向球门奔去,碎叶城队只能拼命回追,正在此时,控鞠之人却将鞠一下回传给了那个放慢速度的击鞠者,那人身旁此时无一人防守,远射!球终于打入。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刚才众人策划狂奔,是为了吸引防守者,从而留出机会让此人远射破门,看来此项战术,平日里也没有少练习,就打算放在这关键时刻使用。
随着此球打入,鼎内的香也刚好燃尽,张昌宗令旗一挥,三比二,梁王帐下再胜!这已经是十场连胜,整个皇家马场再次进入沸腾!禁军齐声大呼“万岁!必胜!”
今日赛事,天朝在万藩面前尽显天威,女皇帝自是心中欢喜,可更得意的却是那武三思。此刻,武三思因喜悦已醉意甚重,甚至有些忘乎所以。太平公主向他凑近了些,小声说到:“梁王,今日之事本宫安排得可还算满意?”
武三思并不知晓之前发生了什么,突闻太平如此说,心中一惊,酒似乎醒了一大半,连忙问到:“汝是何意?”太平公主轻轻一笑,有些轻蔑地说到:“梁王消息还真不灵通,凡事不做无准备之战,其中原由问武江便知。”经太平这么一说,梁王原本由胜利带来的喜悦感顿时烟消云散,难不成今日击鞠连胜之事全依仗于她?那可算是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一时间觉得索然无味,欲再向太平问清此事,可太平却一摆手,不再作答,武三思见状也只好作罢。
张昌宗看了看天色,日已开始西斜,于是再次走到高台中央大声说到:“今日我朝已连胜十场,西域各藩是否还有请愿出战者?”已出场的十队,可算是西域各藩国中的实力佼佼者,其余各国也自难取胜,此刻当知进退,于是众藩国使臣皆起身单膝跪地,右手放于胸前,叩首答到:“天朝之威,吾等已识,诚心拜服,不敢再战,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禁军与众朝臣们也附和大呼,女皇帝在一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喊声中不禁仰天大笑,今日大捷,她心中的目的可算是达到了!呼声持续很久,张昌宗看了看女皇帝,又看了看众使臣,于是大声说到:“既然各藩国再无出战者,吾宣布。。。”
“且慢!”一人打断了张昌宗的话,众人的眼光一时皆投向了他,原来是看台上的吐蕃使臣,他继续说到:“吐蕃请战!”听罢,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女皇本已达到目的,可此时却非有人不识时务,出来阻挠,不禁面露怒色,武江似乎远远看到了女皇帝的表情,于是大声朝吐蕃使臣喝道:“吾等已连胜十场,汝安敢再战?自取其辱吗?”
吐蕃使臣听罢反而没有丝毫退却,大声说到:“倘若吾等输了,愿出赏五百金!”此言一出,看台上顿时又沸腾了起来,这手笔不可谓不大,但此事在女皇帝眼里已不是赏金多少的问题,而是赤裸裸的挑战!吐蕃虽属天朝的藩属国,但心中实为不服,无时无刻不再寻衅,此刻也许正是借击鞠一事想再次在众藩属国面前立威,这一切女皇帝自是心知肚明,但此刻顾全大局,只能暂且引而不发。
吐蕃使臣见女皇帝没说话,于是拍了拍手,吐蕃其中一骑进入了马场,到马场正中后将十个铜钱放在了地上,众人不知他欲何为,目光紧紧地望向了他。只见那人手持月杖,用力一挥,打在了那叠铜钱之上,铜钱顿时飞起了六、七丈之高,霎时间皇家马场之内无不震惊,能用月杖将铜钱如此打飞,力量、技巧、准确度缺一不可,而且还需长时间的严格训练,吐蕃之中居然有击鞠技艺如此高之人!马场内一时鸦雀无声,吐蕃使者冷笑一声,继续说到:“如天朝认输,不比试也罢,还请陛下恩赐那三百金!”此番话已经严重的挑衅了女皇帝的权威,众人开始沉不住气了,武江大声骂道:“鄙夷之邦,安敢如此无礼?吾等这就出战,赢了尔等,免得尔等猖狂!”武江刚一说完,叫骂声也开始此起彼伏起来,倒是女皇帝未曾开口,她示意张昌宗俯身过来,又再耳语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