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王成在驿站服役的第十日。
王成是镇上的贫弱户,年老的双亲只他一个儿子,日常用度全靠他一人支撑。按日子,季秋正是农忙时,本还未轮到他当值,无奈今年天公不作美,几十亩的米粮就这么坏在了地里。
家中装粮的陶罐眼看就要见底了,他正发愁呢,碰巧遇到轮到服役的隔壁家四处找人去替,他便接了这活。
驿站每五日能得一斗米粮,今日又到了发粮的日子,王成心里做着打算,领的一斗米粮再加上隔壁家每两日作酬谢的一个鸡蛋,也就堪堪够数。
他得再找点活预留马上要在仲冬上缴的田税,王成边在站内做着惯例的洒扫边琢磨着家中事务,一时走神,并未留意一队车马已行至驿站前。
“有人吗?”领队模样的护卫上前一步推开大门,朝里头走去。
院子深处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了来了!小人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烦请大人莫怪!”
来人是身着驿长制服,见到众人便一路躬身小跑上前,麻利地招呼属下安置马匹喂食歇息,却见队伍中央被护得密不透风的四驱马车上赫然挂着王宫的标识。
驿长心里一突,宫里的贵人在这要命的大寒天气往外跑也不知所为何事,只能按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好生招待。
王成也被喊了过来帮忙拆卸马匹上的重物,他看不懂什么标识,但他看到了那一队训练有度有条不紊的护卫,还有驿长仿佛要流汗的紧张神情。
他一声不吭地低头做事,他就是个普通人,贵人们的事他可不敢掺和。
就在前院一片有意无意放轻手脚的忙碌中,马车内传来一道冷淡中透着矜贵的声音:
“长青,去请卫大人下来稍作歇息吧,我这边暂时不用你候着。”
“卫大人···?先生说的是?”卫舒不解,先生先前没和他提过,他以为此次出行就他们师生二人。
山栖低头看了看卫舒充满疑惑的透亮黑眸,并不多做解释,径自掀起帘子便要下车,端得一副吊足胃口的模样。
卫舒正要鼓起小脸嘟囔几句,但对上那双眼底倒映着自己缩影的金绿眸子,到底还是乖顺地跟了过去。
驿站众人直到护卫队从中央散开分列两侧才得以一窥究竟,只见立于中心处有两人,不足十岁的男孩安静地跟在高挑女子身旁,清亮的鹿眸好奇地四处打量,却也不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