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竹在寝殿榻上沉沉睡着了,池惟青则在偏殿,让太医给他包扎伤口。
“臣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太医观察着皇帝脸色,小心翼翼开口。
池惟青满脑子都是箬竹为她吸出毒血时的毅然模样,从猎场到现在,紧皱的眉头就没平展过,听见这种话,难免有些不耐:“不当讲就别讲,吵着她休息。”
太医被斥的立马闭嘴,但整理药箱时又突然抬起头,想了想还是决定道:“臣欲说之事,正是有关司婕妤。”
池惟青眉梢一挑,虽没说话,但太医常年服侍宫中主子察言观色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准他继续说的意思了。
于是组织措辞道:“臣在给陛下诊脉时发现,陛下与司婕妤所中的毒,并非出自狼身上,而是一种毒性极强,蔓延极快的蛇毒。”
“臣因少年学医时曾在林中偶然遇到过一个中了此毒的猎人,才略有所研究。”太医续道,“那猎人被蛇咬伤脚踝,臣当时给他诊脉后,还没来得及上药,那毒就在瞬息之间沿着血液流入五脏六腑,那人当场毙命。”
“陛下如今能够安然无恙,多亏了司婕妤在第一时间舍命为陛下吸出毒血,可……”太医说着顿了顿,他忽觉背后发凉,抬眸去看池惟青的脸色铁青,是震怒的前兆。
“继续说。”池惟青冰冷的眸深不见底。
太医擦了擦额头冷汗,只能遵命:“从司婕妤为陛下吸出毒血,到臣赶来猎场,中间时长足有一盏茶的间隔。按理说,寻常人在这样长的时间里,不可能扛过毒性……”
“陛下明鉴,臣绝对没有诅咒司婕妤的意思……”他说到关键之处,自己先麻溜地双膝跪下,“只是司婕妤体内分明有余毒存在,身子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有逐渐化解毒性之势。臣实在觉得奇怪,才向陛下禀报。”
池惟青面无表情地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这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话,无非是两点。
其一,那匹灰狼出现在猎场中不是偶然,而是有人特意为之。给狼牙涂抹上剧毒,是为了杀人于瞬息。
其二,箬竹分明也中了毒,却安然无事,似乎只有事先服下过解药这种说法能解释的通。
所以太医是在怀疑箬竹,怀疑她自导自演了一场救驾的戏码。
池惟青嘴角蓦地勾起浅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