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之间的熟悉感,在沉静的心中起了变化,圈开了一环环涟漪;似乎有什么,要从封存已久的记忆中弥散出来。
停滞的僧人怔然地站在石阶上,眼中关于我的形容越来越清晰,随着我面上那一抹清丽的笑容和一声温柔的呼唤,他深藏在心的前尘记忆瞬间解封。
“阿曜。”
来到他跟前的我,唤出了一个久违的名字,思念如倒灌的海水,从我的心中侵袭进他的思绪。
多少岁月的沉淀,他几乎已经把这个充满羁绊的名字抛出了记忆,把自己如白纸般放空。如今有这么一个人,站在自己跟前,唤起这个熟悉的名字,他本能防御起来,并示意着我这里没有什么北燕天子慕容曜,只有一心皈依我佛的僧人澄念。
他当下的反应,似乎在极力排斥着记忆里的乖张,似乎在抗拒着另一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将自己欲抹去的前尘过往具现化。
我,一个挑起他凡心浮动的存在;而此时心潮涌动的他面色一变,握住扫帚之间的双手,莫名地随着心中的恐慌收紧,他垂下的面容在自己极力规避躲闪的地方,写满了张惶。
眼前不语的慕容曜,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失去了一切辨知能力,让人心生怜惜。
我能清楚感觉到他的紧张,我的出现能让这样死寂的他动心,无疑是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至少说明,我对他而言我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望着局促在怀的慕容曜久久,我知道自己该给他一点勇气,一点力量。
“以后我就跟着你,不管去哪儿都好。”
坦然了我想要的幸福,怅然不在,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荡漾在心间。
李淳元,你终于能正视自己的幸福了。
正沉浸在自己那一点点油然而生的喜悦中,不知如何开口叙话,却不料一个措手不及的拥抱,将我紧紧圈揽住。
他涩涩到“这真龙寺山门前的山阶,我整整扫了五年,却一直扫不干净。师父说,若扫不净,我就不能下山与你和孩子团聚。”
双脚矗立在一石阶之隔,我在上一阶,慕容曜在下一阶,将这拥抱错落着,无声在各自心里形成落差。
脸侧摩挲在严清平左颈子间,我眼角摇坠的泪,伴着嘴角骤然盛开的微笑,释然于心的流下,落进彼此宽慰相依的怀抱间;在这个怀抱中沉淀着自我,仿佛在黑暗的世界开上一扇光明之窗,一只牵引的手正探向我和他,引领着我们一步步走出这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