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头一回,浅尝了那醉人琼浆,偷得无知无觉大醉了一场,先不谈神识是清醒是糊涂,虞昭这次总算是彻底的放下负担,倒尽腹中积存了许久的苦水,一解了心头集聚的千愁,酣畅淋漓,只一个痛快能形容完全!
可这畅快的同时,也抖出不少便宜给某人占了,而虞昭睁眼后,接踵而来的是酒后记忆空白,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同谁取闹过一场来着?后又得到过何样的教训来着?最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来着?
……一概没有印象。
脑子里如灌有浆糊一般乱糟糟,虞昭越想越觉脑袋疼,最后只依稀记起睡过去前,听得的楚子凯咬着她耳朵说出的那一番话里念的几个厉害词眼,什么算账啊……生崽子啊……数目不小啊……
至于这些奇奇怪怪的词语连接起来是何意思,虞昭百思不得其解,但丝毫没兴趣去探究,她打心底熟知楚子凯是个怎样会闹事寻乐的人,就算不去细思量也能判断出来,那种时候,他能腾出心思说出口的话,定又与那些没羞没臊的赖痞之言脱不了边。
不过相处这么久,虞昭早就习惯了楚子凯私下里的那副流氓做派,无奈至极就不在乎了,转头放松了警惕想别的事,并没太放在心上。
近来天冷了些,白日也变得短了些,屋中昏昏暗暗,未起烛火,隐隐约约可听到远处鸣钟闭宫门的声音,虞昭半昧着眼,在床上已经赖了许久,窝在被子里暖洋洋的,帐子中还充斥着楚子凯衣服上的淡淡龙涎香味和温情欢好过后余留的暧昧味,将此时氛围中的慵懒闲散染上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虞昭清醒过后不由羞怯红脸,但又情不自禁将掩在被子里的嘴角微勾,露出一丝旁人平日里绝对瞧不见的娇笑,扪心自问,虽然羞怯是真,但被这暖香包围的感觉让她出奇的安心,她确确实实是喜欢的。心头微甜交织着未来得及消散完全的困意,挨着漫漫黄昏,倒也不觉无聊。
再过了一会儿,缓过了酣睡残余的迷茫,每每春宵过后那熟悉的腰酸背痛感顷刻便涌上,遍布了虞昭全身,浑身如散了架般,连指尖都是酸软无力需得费些力才能抬得起来,将被子卷着卷着趴着歇息片刻,才缓回了劲儿。
她此时只顾着放松缓解腰身处的酸楚,也无心思吩咐人进来问时辰,伸展开身子后,又转过身子仰躺,指尖随意挽着一丝秀发打圈,愣愣盯着帐子顶上的金银线绣成的芙蓉鸳鸯,又痴痴发了一场呆。
宁静中传来“吱呀”一声,原是夜风习习轻轻,推开了半掩着的窗户,十里外的金桂散发的清香随这风飘了进来,终于让虞昭缓过神来,这才晓得躺着不是个事儿,颤着手发力,撑高身子往外一瞧,天已经黑得不知几时了。
本想掀开被子下床去,可虞昭手一抬,映入眼帘的便是赤身裸体不着寸缕,其上还已经被楚子凯做了满幅红梅图,好不羞人,虞昭脸颊烧得比天边晚霞还要红,连忙放下被子遮挡住,窘迫往四处观望,竟寻不到半件弊体衣物,唯地上那个被撕得不成样子的红兜儿引人注目。
虞昭捡起仔细看了看,确定那件小衣服已经报废没了挽救的可能过后,咬牙暗骂了一句那不守规矩不分日夜都爱做孽的人,却无可奈何,光条条的身子带着这满身的杰作,如何能放得下羞耻心叫人进来侍奉换衣。
纠结过后,虞昭放弃了起身的念头,懊恼一瞬就释怀了,又将被子蒙过头,往床上一倒,心头竖着四指发誓,此生再也不要沾染半分那害人于无形的酒水。
幸而醉酒之时的记忆留不在脑海中,她此刻还不能确定睡前楚子凯那些话是真是假,本能地先往好处想,觉得定是那无赖故意编排出来的谎想奚落打趣自己而已,遂安下心躺着,蓄着力气预备等着楚子凯回来再与他打周旋。
僵持了好久,外殿门口藕花走走去去闹着让人备夜宵的声音都响起了,都迟迟不见楚子凯归来踪影,虞昭肚子空空,犹豫着要不要悄声叫藕花送衣服进来时,眼角一撇,看见帐幔边藏着件里衣。
虞昭松了一口气,正探出身子想伸手去够衣服,这下视线开阔了些,又瞧见远近之处有许多衣物散落在殿中,是往书房的方向分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