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的眼神淡了淡,一阵让所有人都颇为难捱的静默过后,才语调平平地开口道:“原先还是唤‘哥哥’的……而今回来,竟然生分至此,就只有‘殿下’了么?”

    裴其姝微微一窒,已经完全不敢去瞧身边五皇子的脸色了。

    “没办法,”五皇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强自按捺住挤到自己喉咙口的粗鄙之言,扯了扯嘴角,非常生硬地笑了一下,“谁让我这个正儿八经、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还活得好好呢?”

    “太子殿下终究是太子殿下,君臣有别,您就别为难我们下面这些臣弟臣妹了。”

    ——那笑容,几乎都有些可怖了。

    “在你心里,”东宫太子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正面去瞧过五皇子一眼,只紧紧盯住台阶下的裴其姝,一字一顿,缓慢而坚定,语调甚至都称得上是轻柔地温和询问对方,“五弟是‘哥哥’,孤便不算是了么?”

    裴其姝听懂了东宫太子的未尽之语,知道他真正想问的并不是什么哥哥不哥哥,而是隐藏在这之后两边权衡的选择问题。

    但即便裴其姝心里明白,却同样也是一个字都答不出来。

    ——她只仓促地别过脸去,躲过了东宫太子灼灼逼人的视线。

    五皇子顿觉心头郁气霎时一消,总算是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了一回。

    “您看您,”五皇子摇了摇头,暗含恶意地挖苦东宫太子道,“当着人的面问人家把不把你当哥哥的……您是东宫太子,谁还敢当着您的面说出个‘不’字么?”

    “我就不一样了,”五皇子微微笑着,怡然自得道,“我从来不去逼问昭乐这种没有意义的废话。”

    “昭乐九年没长在我身边,自重逢以来,我只会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反问自己,做没做到一个兄长应尽的责任。”

    “太子您觉得,”五皇子笑着反问东宫太子道,“臣弟说的有没有道理?”

    ——问问问,问你个锤子!

    你裴无晏算是哪门子的便宜哥哥?你诱拐我年幼无知的妹妹跟你背着人做下那等违逆人伦纲常的丑事来,还好意思以兄长来自居?

    还问她把你当哥哥了没,你倒是把她当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