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已是非常出色的军事指挥官,频繁指挥百人千人级别的高强度作战,特别是“微操”十分了得,不会输给任何人。她见到那些不计较个人得失,有理想又英勇的崖山战士就这样在孙高山的麾下白白葬送,心里那个郁闷。同样数量的军队,如果来到她的麾下,不知能杀灭多少魔族,也不知能建立和保卫多少美好幸福的人类家庭。
“我真的是非常佩服像张开端、孙高山,甚至,甚至是甘地夫这样的人。”赵开阳说,“这些人仿佛天生就有一种光环,能够让别人心甘情愿、不计得失地跟随他们,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像云台公和东方侯还有那个该死的万秦山,明明是受到了金色联盟各种打压打击,仍然心心念念忠于张开端,忠于金色联盟。”
“我不知道孙高山在他手下面前是什么样的,但是张开端盟主……”白梅咬了咬嘴唇说,“我曾经见过很多次,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像一个伟岸的父亲,是所有人的父亲,他就是有那种魅力,能让人不知不觉信任他,依赖他,敬佩他。如果可以选,我绝不会做我父亲的女儿,他眼睛里只有战争,然后就是白利国。”
她的话语中有点感伤,大概在那里自怜自艾吧。赵开阳拉着她的手说:“过去的都过去了吧,你看现在连你父亲都在依靠我们呢,他现在也算是非常失意了。”
两人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白梅还是问道:“大人,您真的不打算帮助孙高山吗?他的人望这样高,现在很多人认为他才是崖山的未来。我们也可以把赌注下在他身上,而且,他手下有人说,如果我们乌林岛能出钱支持他,就把崖山半岛南方的土地租借给我们一块当做贸易据点,如果能出兵帮他统一崖山,他将把崖山北方的几个地区包括滨海城和桌山以外的土地全都租让给您。”
赵开阳吃了一惊,他说:“你说什么?”
“他说会把崖山北方的几个省包括桌山以外的土地……”
“等等等等……”赵开阳忙不迭地打算了白梅的话说,“他不是说要在崖山推行民主的吗?不是说要建设独立自主的崖山民族的吗?那几个省的土地又不是他的私产,他凭什么想送谁就送谁?”
白梅顿时一愣,她没想到赵开阳的关注点居然是在这里,既不是军队,也不是土地。
“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他的,我要征服那几个省的话,随时都可以动手。他倒是挺会慷他人之慨的啊。”赵开阳又说。
在赵开阳看来,为了达到目的,跟别人进行妥协和利益交换并非不可以,但为了张三要实现理想,他就可以凌驾于其他人的平等权利,牺牲素不相识的李四,这算什么?就算真要卖,也要当地人自己同意加入乌林岛的统治,或者崖山人民大致同意啊。口口声声要为崖山人民谋福,说要搞民主,结果他把自己当成了崖山的主人,要凌驾于民主。一个人坚持自己的底线原则非常重要,而政治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手段本身也跟目标一样重要。如果为了自以为正确的目标就不择手段地去做,最后,那个目标肯定也会变质。
孙高山这做法把赵开阳恶心到了,他甚至都不愿意翻开白梅递给他的文件。白梅显然明白了他的态度,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们那些崖山人内战内耗确实可惜,但我们不要参与进去。”赵开阳说,“我们要尽量止息人族之间的战火,而不是去火上浇油。我不愿意手上沾满人类的鲜血。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全面禁止武器装备对崖山的出口,省得我们有商人见利忘义。”
旁边有幕僚说:“这个太难了,在传送法阵那里搜身是容易的,但怎么找出他们随身空间里私藏的东西呢?除非找一个非常非常强大的精神力者,用精神力仔细扫描每一个过路的战士的随身空间,检查他们的每一个空间装备。这每天有上万人来来往往,一个个搜过来根本不可能,而且会带来各种不便,引起各种反感。除非我们愿意斩断与崖上的大部分贸易联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赵开阳心里也明白得很。他暗想:“我没有管制落后武器的生产和贸易,原是为了世界各地的其他人族能扛得住魔族,能保护人口。但如果他们自己来买武器互相杀来杀去,我却从民营军火企业那里正常收租收税,这是不是对的呢?但如果我给乌林岛的民营军火商免租税,我自己是没有从中获利可以自诩干净了,但却等于是奖励了他们出口武器的行为,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赵开阳在那里胡思乱想,陷入天人交战之中,越发对孙高山感到厌恶。这种权谋的利益得失如何判定,并非赵开阳擅长之事,他干脆选择忘了这事,眼不见为净,自己原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孙高山的理想或许崇高,也确实竭尽全力地去拼搏了,但他的做法,更像是个满手血腥,不择手段,两面三刀的下三滥,与其他赵开阳时有耳闻的崖山黑帮和军阀头子的做派没什么不同。赵开阳感觉自己踩到了狗屎,很难接受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