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阳无论说了什么话,只要他没有要求保密,都会被传得到处都是,被人反复揣摩,甚或过度解读,至少在星城范围内是这样。赵开阳关于甘地夫“反人类反社会”的言论一出,外面那些知之不详,不明前因后果、断章取义的人总以为他是在攻击甘地夫的人品,对甘地夫造成秦桂花经济上的损失表达不满。少数人理解为赵开阳是嫉贤妒能,大多数乌林岛人则认为甘地夫愚昧无知,挑战神明,大多数锡安人则觉得赵开阳是邪神,各种猛烈抨击,但事情反正就这样过去了。赵开阳不能因为这种事真的去惩罚甘地夫,他没那么多管闲事。甘地夫做的事情的实质影响其实很坏,很容易把锡安塑造成一个偏执、保守、愚昧的国度,可能要祸害一代代尊敬崇拜他的锡安人。他那师傅大贤者也是一样。但他们的本意都是很好的,悲天悯人的,人格伟大,品格高尚,自己做人又无欲无求,你能拿他怎么样呢?
赵开阳作为“神明”没法去跟一介凡人一般见识,更加不能因此加罪于他。他跟秦桂花反复说明这个道理,说锡安人这样做只会拖累自己的发展,使自己越加贫困落后,更加不容易摆脱对秦桂花的机器纺织工业的依赖,最终她会赚到更多的钱。最怕的是甘地夫斗志昂扬,带领一帮人奋发努力学习先进技术创办先进工厂来跟秦桂花竞争,这样的话说不定其他地方的纺织品市场也要被他们抢走,因为他们锡安人的收入比现在的乌林岛低太多了,工人不要工资,吃饱就行,搞这种劳动密集型产业还真有很强的竞争力。他还鼓励秦桂花继续深入钻研纺织技术,和手下人一起,把更多的天界技术仿造和提炼出来,这样等锡安人明白过来,发现技术差距十万八千里,永远也没机会来竞争了,而她秦桂花呢,钱也赚到了,也为人民造福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一说,秦桂花心里的气也消了,只当甘地夫是个白痴傻帽,做的事情对她来说总体有益无害,只是现在少赚一点,以后多赚一点罢了。她乖乖听话回去乌林城,继续搞她的纺织学研究,经营她的纺织工业园去了。除开赵开阳不算,她可是魔环星首富,也是纺织服装工业领域的女皇,还是乌林城最大的权势者。
话说,当初赵开阳选定乌林城只是机缘巧合,当时他着急忙慌地想要在乌林岛定居,所以随便选了一个海边尽量好的地方建造传送法阵而已。这座城市坐落在一大片河口湿地,烂泥沼泽之中。除了传送法阵所在的市中心小高地,其他地方都是蚊蝇滋生,臭烘烘脏兮兮的臭水沟烂泥潭。所以在那之后不久,就在更加深入内陆,开阔坚实的地方建造了星城,也就是他现在主要居住的地方。
他自己从那以后就没怎么管过乌林城,随便他们自己怎么搞。这方面的主要精力是放在了规划设计星城,大量投资在星城,所以星城的建筑物庄严华丽,齐整恢弘,人们的文化素质越来越高,建起了各种大学、图书馆、大型科研机构,大型工厂等,发展日新月异。星城变得壮丽恢弘赏心悦目之后,赵开阳从此就醉心于做自己喜欢的研究工作,把这里当做舒服惬意的家了。
但被他忘在身后的乌林城,其实发展得比星城更好。建筑物是没有那么庄严华丽啦,都是些非常实用,非常密集的建筑物,还会有很多人们私搭乱建杂七杂八的窝棚贫民窟之类。但是,绝大多数新来的移民都首先选择在这里谋生,找些各种杂七杂八的工作,赚些杂七杂八的钱,跑腿打杂、搬搬抬抬、手工加工之类,还夹杂着许多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类的事。这个城市特别是市中心高地的外面有点乱,一点脏,道路不太宽也不太直,建筑不大也不漂亮,但却充满了活力。现在的总人口是星城的两倍,已经变成了魔环星第一大城市。当然不可否认,有很大一部分人其实是住在窝棚之类的贫民窟里。
用很多乌林岛官员的话说,乌林城的发展是一种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点石成金的发展:民营经济如雨后春笋一般蓬勃壮大,各种市场资源、技术资源、劳动力资源都在这里密集交织,催生出许多新行业,新企业。每年的财政收入永远都在创造历史记录。各种诊所、学校、商店之类的东西铺满各处,方便众人,都是大家无证无照随便乱开的。
城市周围虽然是烂泥沼泽不利于开发,但在巨大的经济利益的驱使下,乌林城人民利用城内多个巨大钢铁和有色金属冶金厂产生的大量矿渣碎石进行填土开发,整理土地,清理河沟的工作。整个城市就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也得亏魔环星这种极易进行基础建设,极易进行大宗材料搬运的天然条件,土球的城市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无中生有地膨胀几十倍。但它无论怎么膨胀吧,永远有无限量的外来人口进来,锡安人,盛州人,崖山人,北地人,许多人本来只是来避难或者采购货品,甚至有人过来乞讨流浪的,一看这里不错,很容易挣到生存的钱,待着待着就不走了。毕竟这个世界的生存标准很低,很多人只要每天能赚够几个大米果子的钱能吃饱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正儿八经要在这里生活就难了,这里的房租越来越贵,特别是地段好的地方。学费、医疗费也越来越不便宜,质量好的产品越来越多,但是多贵的都有,多便宜的也都有,你想要好东西,那就得很努力地赚钱了。普通人没法在这里拥有不动产,如果是想要长期定居,追求生活品质,那个日常花费是很贵的。
像燕柔这样的女富豪,把属于自己和自己孩子的近郊田庄完全整理清爽,建造了数以千计甚至万计的大楼(一般来说是七八层),用来出租牟利。客观上极大地促进了乌林城的繁荣发展,她自己也赚得盆满钵满。每年收到的租金极多,钱财继续用来投资和营建,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当然,如果市民受不了租金可以去外面的田庄里务农,生活品质是差一点,也见不到繁华的花花世界,但生存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乌林岛这一点很好,因为无论如何混得再怎么失败,辽阔的土地,丰饶的大米果林都能保障人的基本生存。
到现在为止,乌林城的人口规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过了五百万,各种工厂企业超过十万家。有许多新职业不断兴起,第一次出现,比如房产中介、职业中介、会计师、律师、设计师、水电工、私营包工头等等,只不过没有官方给的证件而已。这是一个被世界各地来的人硬生生撑大的城市,人口结构非常年轻,流动性也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