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萨与百里程平时的卧房十分简朴,东方嘉快速扫视了一眼,选在床铺的边框上坐下。
他现在已明显观察到百里萨在听了刚刚的话後,眼神有些闪烁着。
所以,必须得将这个话题摊开来讲。东方嘉默默下定决心。
「百里先生,我想请你想想,如果珀族人不从事登山向导的职业,你们还可以做什麽职业为生?先不管喜不喜欢,先说你们有选择权、有基本的生命保障和工作权吗?那些跪在地上求人,只求温饱的叔叔伯伯们……」
没有了,如果自己不是登山向导,那麽他将一无是处,毫无特长。百里萨想到这,不自觉的就毛骨悚然。
「没有人是天生就要跪在地上求人的,没有人是生出来就应该在山里为人冒着生命危险当挑夫、当向导,去服侍那些大爷,还要受尽羞辱的。」
闻言,百里萨沉默了。
「可是如果离开山的话,我们珀族人,又还能算是什麽呢?」
百里萨此时内心的脆弱和垂头丧气,东方嘉都看在眼里。
「国小一年级的社会课本里写着,珀族人天生擅长爬山,黳族人天生适合……」
「不要相信国小课本上写的那些东西,课本上写的是……」大多是茜族人在掌控要散播某种意识和思想的。东方嘉很想直接这样说。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从小到大是谁让珀族人变成了只能接受这样价码的登山向导费,还有只能成为登山向导的人?」
是谁?是谁……从小到大,再也没有任何五分钟可以让百里萨的脑袋如此震撼和混乱。
「东方先生,请您……请您不要再说了。我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话,但我想,只要我是喜欢登山的,只要珀族人里也有人喜欢登山,那这样的生活型态和生活环境又有什麽关系?」
「重要的是,他们拿走了你们的选择权。」从生命最初期,就夺走了。
不让你们发觉,无声无息地。
「然後,他们还让你们错以为自己适合、错以为自己喜欢、错以为自己只能登山。不管这一切有多麽不公平,他都让你们去接受。用适合和喜欢去做美其名曰的包装,试图让你们对命运的不公束手就擒。」东方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把话向百里萨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