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然过半,大多数王公贵族都已歇息。
晏殊才刚回到营帐中,将外袍脱下挂在架子上。晏国公在晚宴上突然中毒晕厥,所幸毒性不强,随行的御医诊断过后开了方子,几大碗药汁灌下去催了吐,晏国公的病情算是基本稳定下来了。
“主子,叶吏使来访,在外头候着。”辰林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晏殊猜到叶曦禾会来,丝毫不意外的道:“让她进来。”
“比狐狸还要精,你的时间掐的倒是准。”叶曦禾进来时晏殊已经将身上绑着的各种护具解了下来,显得比平时多了几分随性,坐在太师椅上将茶盏一饮而尽。
“这不是实在好奇的紧,赶着想来和大人互相换换消息。”叶曦禾从善如流,并未拘礼,径自坐到了晏殊旁边的位置上。
晏殊的眼尾扫向她,看着叶曦禾凑近的脑袋和亮莹莹的眼睛,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道:“哦?说说,有什么消息是值得让我交换的。”
“国公大人饮下的那杯酒,是陛下递给他的,这事儿若是在别的时间点或许还好,阴差阳错的卡在这么个节骨眼上,陛下心里可憋闷着呢吧。”每每叶曦禾以这种正经平淡的腔调陈述着什么的时候,多少总让人觉得有些幸灾乐祸。
晏殊一挑眉:“你就这么肯定是巧合?”
“不然呢?陛下要真想做些什么,还能当着群臣的面亲自动手不成?”叶曦禾过完嘴瘾,抢在晏殊张嘴前立马自己改了口:“当然,越是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若是陛下恰好是想利用这个心理才剑走偏锋,倒也不是没可能。”
“但是依我所见吧,陛下冷了晏国公这么许久都没达到想要的目的,着实没必要再来这么一下敲山震虎,而且此法太偏激,一个弄不好把人心态崩掉了反而得不偿失。”叶曦禾话到嘴边的一句狗急了要跳墙,因为想起眼前这位的身份,峰回路转的改成了:“毕竟兔子急了也要咬人。”
晏国公之所以这么些年一直将那封密信收藏着,显然就是对鄞帝有所忌惮怕被卸磨杀驴,所以给自己留了最后一张保命符。
此人心思缜密周全,却又有些怯懦。
若真拿如此性命攸关的事情刺激他,只会让他越发紧张的捂紧这保命符,效果适得其反。
“我要是陛下啊,现在便恨不得能一把掐死那个下毒之人,国公大人性子谨慎,这一下子若是对陛下失了信任,事情就难办喽。”
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叶曦禾啧啧摇着头,见晏殊正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只得清了下嗓子轻咳了一声:“不过国公大人八面玲珑,我都能想明白的道理,他必然也是能想通的。”
“说完了?”晏殊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皱眉揶揄着:“我还以为你捏了什么大秘密才深夜来找我,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