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喻借霍延之力,脚步缓慢地回到主院。
刚跨过门槛,他双膝一软,直直跌坐地上,连霍延都没拉住。
冯二笔心头大惊,忙关上院门,伸手去扶。
楼喻环抱双膝,埋头于臂,声音低涩:“不用。”
阳光落在衣袂上,虽暗绣生光,却无端透着几分冰冷。
冯二笔张张嘴,平日舌灿莲花的他,在这一瞬间,只觉得喉咙被堵,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和庄头没什么感情,庄头的死在他眼里算不得大事,可是看到殿下这般情状,不由哀恸发酸。
他不敢打扰楼喻,只好看向霍延。
霍延只是低眉抱臂,冷冷淡淡的,仿佛因见惯生死而无所畏惧。
“呕——”
楼喻突然爬起来,扶着墙角干呕起来。
在和平年代生活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恐惧鲜血。
方才混战时,庄户和流民的鲜血溅洒在地,同黄褐的泥土混杂,弥漫着咸腥的血味,再加上庄头凄惨的死状,楼喻一想到那些画面,就浑身发麻,手脚发软。
他不仅仅是害怕,他更多的是自责愧疚。
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却因他的疏忽而死。
倘若他能对这个时代认识得更深刻一些,倘若他能加强田庄的防御工事,庄头就不会死,庄户们就不会受伤。
他可以想到的,他本该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