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洎眼角露出一丝鄙夷,思考半晌后道:“官家,只要能够抑制盐价,将此事拖到明年从江北运来官盐,这一切或可缓解。”
徐辽淡淡地说道:“说得轻巧,威阮号背后的私盐源源不断,我等如何抑制盐价?再者,若是官盐降价,谁能保证买盐之人乃是有需要的百姓,而不是威软号在背后操纵?届时官盐流入威阮号,私盐被威阮号控制,岂不得不偿失?”
李煜一听,微微点头,算是表态同意徐辽的这个质疑。张洎沉吟不语,冷哼了一声,徐辽的质疑确实有道理,还没经过缜密思考,他暂时不再提出建议。
徐游在一旁沉思,这件事他从甄风处得知,经过两天的调查已经提前了解端倪,根据自己长期的政治经验也能猜到一二来,不过此前朝议的汹涌的确超出自己预料,从林仁肇作为武将调兵镇压盐价弹劾开始,就人不就事,引出了盐价事件和推荐威阮号出面整顿残局的建议,一环套一环。
他明显感觉到李煜和澄心堂的无力感。所有人都知道官盐被宋朝掐住了命脉,威阮号的背后正是宋朝的盐铁转运使。只要不解决缺盐问题,这个结就解不开。
李煜殷切地看向徐游,此时徐辽和张洎两人已经初步偃旗息鼓,只有徐游老神在在地。徐游叹口气道:“官家,其实老臣早在昨日就调查出一点眉目,本想今日到此研究一番,可还没来得及禀报,便遇到朝议之争。盐价飞涨只是个引子,其结果便是百姓哀声四起,朝堂有太多的官员或深或浅地牵涉其中,其背后的能量实在不容小觑。”
“徐公,你怎会提前就去调查?”
“官家可还记得那位诸葛卧龙?便是他在三日前带着对威阮号的疑惑和猜测来找老臣,他说盐价飞涨绝不仅仅只是无良商家侵吞暴利,幕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所以老臣用了两日时间明察暗访,这才有了一点眉目。只是结果不容乐观,老臣昨晚还让人警告他务必小心谨慎。”
“又是他。这小子凭地有点见识。那么徐公是否有应对之策?”
徐游摇摇头,道:“师黯所说的抑制盐价正是解决此事的方向,只是官家所虑极是,林虎子不该私自调兵镇压,不过他的方法倒是可以借鉴。”
徐游只是说了个方向,并不明确表态,狡猾得很。张洎感觉这是一个机会,于是附和道:“微臣附议。此等收拢军心民心之事,只能由官家统一下令,再派一名信得过的人都督此事,或许能挨到明年新官盐入唐,此事就可扼杀住了。”
李煜摸摸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林虎子的果决确实起到了效果,只是他身为手握兵权的一方大将,坐镇遥远的边疆,完全不受控制,却深得军心民心,若是此等功劳是自己发出的天子之命,军心民心是自己的,那就无碍了。
李煜点点头,看看徐游,他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圆滑模样,此事该派谁来都督?他又看向张洎,或许只有张洎可以足够信得过了,便道:“张卿家,当下可信之人屈指可数,你便辛劳一些,拟一份旨意,便由你来都督此事。”
张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施礼道:“喏。”
徐辽心中暗笑,这是个得罪人的事,办得好不一定有好处,办不好可不仅是官位问题,可能就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