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转了两圈,在门口站了会儿,很不情愿走进屋子。

    堂屋升着盆火,炕边散落瓜子皮梨子核,虎妞蹲在炕上,听见动静,像只冬眠醒来的蛤蟆,伸长粗脖子,朝洞口张望。见是祥子回来,腰间鼓囊囊的,脱口而出道:

    “哟!骆驼?你还知道回来啊,死哪儿去了——”

    还要往下说,见祥子杀气腾腾,虎妞立即把话咽了回去。

    齐孟一屁股坐在炕上,伸手在火盆前烤火。

    “说你呢,祥子!”

    虎妞搭在齐孟肩上,齐孟像被闪电击中,立即退后。

    “咋的了?躲老虎啊。”

    “昨夜忙事儿。”

    “啥事儿啊?一惊一乍的,钱……”

    “杀了个乱党。”齐孟捂紧口袋,压低声音。

    虎妞凑近一些,虎牙露在外边,像两条受惊的蛇,微微蠕动。

    齐孟对这女人的颜值早有心理准备,只是,近距离抬头看时,还是被虎妞“乱世容颜”震惊。

    浓黑的眉毛,大饼脸,两颗虎牙咄咄逼人,眼睛眯缝成线。

    估计张飞投胎成女人,也就这样吧。

    不知是电灯照的,还是擦了粉,大饼脸比平日白了许多,衬着脖子下红彤彤的短袄子,脸仿佛大了许多,勐地看去,像表湖匠做成的纸人。

    “乱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