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兄弟所言极是,前明宦官乱政,尤其天启朝阉党霍乱朝纲,大肆攻讦东林党人,便是崇祯皇帝登基,也无法逆转颓势。”玄贞拂了拂胡须,一脸认同的点头说道。
“哈哈,大谬大谬,道长所言大谬。”夏跃闻言大笑出声,接着不理会一脸茫然的玄贞,自顾自接着说道“霍乱天下,掘了前明根基的正是道长所言东林党人。”
“啊?此话怎讲?”
“道长可知东林党人来自何处?”
玄贞摇了摇头。
“朝廷要赈济灾民、整备边防,便要征税,自古至今,朝廷征税主要来源分为农税和商税,除了南宋小朝廷以商税为主,历朝历代,基本上都是以农税为主。”
刚还在说东林党的事情,结果一下跳到收税上来,玄贞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得满头雾水。
“万历帝登基时,前明已经立国近二百年,各处土豪劣绅、贪官污吏横征暴敛,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全国耕地七八成都落入不用缴税的士族手中,朝廷能征收的税赋越来越少,财政入不敷出。所以当时的首辅张居正开始变法,农税实行一条鞭法,但只是聊以,主要还是想征收商税以补国用,这就触动了东南士族地主财阀们的利益。”
说到这里,夏跃一顿,瞧见玄贞听得津津有味,放下心来接着说道“这些士族地主财阀都是聪明人,他们没去硬碰硬的跟张居正掰腕子,而是培养一批官员出来当代言人,等到张居正一死,便反攻倒算,否了商税。逼得万历帝只好将商税纳入内库征收,随后的万历三大征全都由内库支出可见一斑,这帮子士族编排万历帝暴敛贪财的故事,真相令人唏嘘。而这些东南士族地主财阀推出的官场代言人,便是东林党。”
听到这里,玄贞觉着自己三观刷新了,古人诚不欺我,读书人不要脸起来简直天下无敌。
“天启帝其实很聪明,虽然他是由东林党拥立,但治国决不能用东林党,但满朝文官,不是代表东南士族地主的东林党,便是代表江浙的浙党、代表湖广的楚党,全是一丘之貉,无奈之下,他学了祖父万历皇帝,任用家奴魏忠贤,亲手扶植一个阉党出来平衡朝政。”
木匠皇帝居然是个聪明人!——玄贞大开眼界。
“可惜,天启帝死于非命,其中缘由不可深究。”夏跃叹息的摇了摇头,“崇祯皇帝继位,废了阉党,杀了魏忠贤,满朝尽是东林党人,所谓的众正盈朝,结果却是种下亡国之祸。”
“如我前面所言,崇祯朝天灾不断,辽东亦有边祸为患,偌大的朝廷竟然拿不出银子赈灾发饷。朝廷之上,东林党人还在拼了命的阻止征收商税,言说皇帝不能与民争利,另一边却是鼓动征收农税,前明的农税收不到士族地主身上,辽饷、剿饷全都摊派到了穷苦小民头上,焉能不激起民变。”
说到这里,夏跃苦笑连连,接着饶有意味的对玄贞讲道“道长,说到这里,还有个小故事讲与你听。”
不知不觉,外面守卫的几名会众也蹲坐在门口听得津津有味。夏跃也不去阻止,今儿个说的事情,会里兄弟能听进去的越多越好。
“崇祯十七年初,前明已到了生死存亡前夕,李闯向京城打来,形势危急。为筹集守卫京城的粮饷,从十七年二月中旬起,崇祯帝就下达捐饷令,号召皇亲国戚、王公贵族、满朝文武及地方缙绅富户捐款应急,并规定以三万两为上等,然而竟然没有一人捐款达到此数,大多数不过几百几十两而已,纯属敷衍。崇祯帝一看远远未达到预期效果,只好又下谕每一大臣从故乡举出一位有能力捐款的富人,然而却只有南直隶和浙江各举一人,其他各省理都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