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时,门口已经站立了好几个人。
有大家非常熟悉,却已经被阳奉阴违地当做吉祥物的伊肯皇帝陛下;有大家同样很熟悉的皇帝陛下的军事和战略顾问,同样也是枢密院成员的格尔巴特侯爵;同样也有大家不是很熟悉,但只要见过的就不会忘记也绝不会喜欢的魔法顾问,成天都藏头露尾把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的魔法顾问巴尔托利先生;当然了,也有了大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但以前就不怎么喜欢,现在却极为反感和排斥,将其视为“背叛者”的两位老同僚,第二军团和第十一军团的军团长,弗兰米尔伯爵和阿格里特子爵。
这两位是所有的隶属于中央十二个军团的中,唯二带着麾下的部队向伊肯皇帝宣誓效忠的军团长。他们的举动让伊肯皇帝的麾下顿时多了四万名装备精良训练完整战力强悍的全脱产般的职业军人,也成了这位风雨飘摇的奥克兰至尊手中最强力的军事底牌了。可最大的问题便在于,帝都附近同样还有另外五个军团十余万人的职业军人态度不明。于是乎,无论是虹河战役还是赫林城会战,哪怕是在最危险的关头,皇帝都不敢把自己这最强大的底牌调出帝都,更不用说是北上和世界第一公主殿下肛正面了。
第二军团的弗拉米尔伯爵是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倒像是一个风度票票的贵族出生的文职官僚,笑起来一团和气;而第四军团的阿格里特子爵则是一个眼神犀利,面目精悍,身体清瘦的人,的确是很有几番干练的军人作风。可惜的是,他总喜欢眯着眼睛砍人,莫名地就会给人一种毒蛇似的阴沉感觉。
我们都知道,政治在绝大多数时候就是妥协和平衡的艺术。哪怕是像盖伊乌斯大帝这样的强人领导,也不可能只手遮天事事如愿。他和艾丝蒂尔皇后要进行军事改革,建立直接隶属于皇庭的国家化中央军队。自然也是会受到诸侯领主们的抵制。于是,太阳王夫妇在玩弄了一连漂亮的政治手腕之后,确实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同时也不得不进行了一定的妥协。让一些门阀诸侯的子弟或死党占据了中央军队的要职。弗拉米尔伯爵和阿格里特子爵,正是这样的平衡的产物吧。
或者说,仅仅只是付出了两个军团的领导权便取得了胜利,这足够说明,太阳王夫妇的政治手腕已经灵活精确得让人叹为观止了。
刚才说话的人。正是弗拉米尔伯爵。他的声音和他的外表气质给人的印象一样,都有一种雍容华贵温和沉稳的感觉,普通人倒是很容易为这种气质很让人心折,称其为真正的贵族作风,但军中看他不爽的铁汉们却往往在背地戏称其为“面团”。
“吾辈武人,除了保家卫国的武勋之外,所要追求的无非也就是一点点身后名而已。”弗拉米尔伯爵对他的朋友们一本正经地道:“荣誉即吾命,忠诚既吾心,这是先古的先辈们建立帝国时的箴言。时至今日,我们若是将荣誉和忠诚弃若敝履。一定会让奥克兰的列祖列宗们蒙羞的吧?”
真是声情并茂的说辞,然而对于在场的百战宿将们来说都完全没有什么卵用。在将军们看来,这个“面团”的发言内容实在是太刻意太生硬了,分明就是在对大家说“服从新皇的命令,对于奥克兰的武人们才是真正的忠诚和荣誉”。
“我们每个人都立下过让奥克兰为之荣光的武勋。除了你之外,弗拉米尔卿。”卢尔库斯男爵冷笑地看着对方:“等到您真的以一个武人的身份名船于世,再来和我们讨论荣誉和忠诚的问题也不迟吧。”
于是,在大家的视线中,面团就这样迅速鼓了起来,仿佛是被火炉子烤熟了似的。
老元帅科尔涅利伯爵甚至都没有用正眼去看弗拉米尔。仿佛对于他来说,堂堂第二军团的司令官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人物。老人用并不显得麻利的动作站起了身,依旧用他那平缓温和的声音慢悠悠地皇帝开口:“陛下,向您致敬。看您健康依然。实在是让臣等欣慰之极。”
随着老人的动作,在场所有的将军们也都站起了身,即便是骨子里对新皇最为不屑一顾的普罗尔爵士也都不例外。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哪怕是再桀骜不驯,起码的礼貌风度也会是有的,他们也没必要在一些细微问题上折皇帝陛下的面子。
“应该是我向您致敬。元帅阁下。”伊肯皇帝开口说着客套话,以科尔涅利元帅的资历和功业,当然也当得起一位奥克兰皇帝的尊敬。当然了,因为伊肯皇帝的性格使然,他就算是开口说客气话,旁人也感觉不到任何温情可言。
按照奥克兰的贵族爵位法度,无地贵族的最高封号是为“持剑伯爵”,这便是科尔涅利老人现在的爵位了。当然,这种因为军功封爵的持剑伯爵的爵位很罕见,但总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无论如何也没有全奥克兰唯二的元帅稀罕。包括皇帝在内的人,出于对科尔涅利老人的尊重,当然也更愿意用“元帅”而非“伯爵”来称呼对方。这一点,世界第一公主殿下的舅舅哥尔罗斯元帅也是同样如此,要知道,他本来也是拥有侯爵爵位的。
当然,和联邦代表最高军衔的“元帅”是一个很古典的官职,相当于是全国军队最高统帅的意思。当然,在近代的奥克兰便演变成了一个最高的的荣誉阶级,而在礼仪上,他的地位理论上应该是在所有的枢密院成员之上,仅仅只是比帝国宰相矮了半级。
“大家都请坐吧。”皇帝又用生硬的动作招了招手,走到了自己的主位前,同样也用生硬的声音道:“自从我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正式宴请过大家,这倒是朕的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