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七年正月十七。

    晨起拿了青盐搽牙,用茶水漱了口,方才开始梳妆。

    千嬅认真地篦起小两把,用一枚苗银珠花固定住,方才开始插戴其余的。

    珠花为枫叶图案,缀着各色水晶,更添清光熠熠,瞬间明亮了人的眼眸。

    另一侧的绒花为几朵白茉莉的图案,绿油油的叶子上栖息一只小瓢虫,甚是可爱。

    她一边插戴,一边说起近日嫔妃们的动静,其实并无什么大事,无非是谁对谁冷嘲热讽,谁又指桑骂槐罢了。

    我有心栽培她,若是她足够机灵谨慎,今后会为心腹。

    我随手取过东珠耳坠戴上,淡淡道:“这些都是小把戏,今后有大点儿的事才说。”

    千嬅答应了,却是秋语掀了锦帘进来,捧着金漆兽面柏木方盒上前,眉开眼笑道:“娘娘,这是方才苏麻姑姑送来的,说是太皇太后用了三盒丹桂膏,这半个月来脚伤好了许多,走路不用搀扶着了,甚是高兴,便将这新贡的斗篷赏了您。”

    这样骤然赏赐,着实令我大吃一惊,欣喜之余不由得细细瞧着,那玄狐皮乌黑如墨,唯有顶上一须银毫明灿,整张皮子油亮水滑,里子却是绣着朵朵西番莲。

    我知晓皮货素有“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狐貂”之说,更兼是吉林将军的贡品,一年也是不过一两件,是一等一的好货。

    千嬅笑盈盈道:“娘娘若是穿上了,定是咱们后宫第一美人儿!”

    “今日是吃蜂蜜了么?小嘴这样甜。”我轻轻推一推她的脑袋儿,择了七宝琉璃镯子套入手腕中,“这会子没什么要紧事儿,去慈宁宫谢恩罢。”

    ……

    彼时太皇太后正在更衣,出来迎我的惠双是她的贴身侍女,到了暖阁方才退下,我倒也是不坐下,只静静地站立着,以往前来都不敢左顾右盼,如今开始悄悄打量。

    素心殿以紫檀木做梁,范金为柱础,碧玉铺地,四扇珊瑚长窗阔天而开,十分清雅流丽,唯云顶上悬着一颗浑圆的南海明珠,清光濯濯,可在暗夜里生辉。

    正凝神间,闻得紫檀泥金镜心屏风后莲步轻移,只见罗裙一闪,漾起清淡如云烟的波縠,太皇太后已徐徐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