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身量微胖迈着小碎步,明明临近数丈,照旧大声喊着:“江小娘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婶子,何事这么着急?”
她并不认识这妇人,神色温雅道:“婶子也是苇塘村人?”
妇人摆手喘着大气答不上来,江步青忍住不适,虚伪地替她拍背顺气。几息后,妇人总算缓了些,笑着回道:“我啊是村西的,家里管事的是咋们这十户的大保,你往后唤我李二婶子便是。昨日里正与我们打过交道,说是他亲故爱女搬回了苇塘村,让我们帮扶照看些,这不,占城稻种下来了,镇上来了人发放,赶忙过来跟江小娘子你说。”
她垫着脚往里看了看:“咦,门没栓,朝歌也在家?”
江步青弯眸:“原是如此,子鱼谢过婶子。”
“谢甚么,不用谢。”
李二婶子豪气摆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番,愈发满意,眼睛笑眯成了缝:“日后都是邻里乡亲,不用太见外。”
说完,在江步青耳边不远处大声喊道:“朝歌,朝歌在家没!”
江步青被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吼地头晕,往边挪了两步。
夯着黄土墙的小屋打开了门,朝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李二婶子笑道:“瞧我一看你门栓着,就省得你定在家,朝歌,快随我去领种子了。”
江步青见她的脚踝肿得比午间高多了,朝歌却似不在意,小脸漾着笑,有些欣悦:“李二婶子。”
“诶。”李二婶子可比村中其他人喜爱这孤女得多,“快拿着麻袋,随婶子去拿稻了,你叔在路上看到的人,连忙赶驴回来同我说的,让我早点来找你们俩。去玩了稻种可就被人选完了!”
“嗯嗯!”
她声音急切,弄的朝歌也慌了许多。每年春分之前,钦州诸县便会派人在各镇村发放稻种,稻叫占城稻,乃是朝廷在福建路建州专门找人培育的,待到时机合适,就发给江南东路及两浙路的农户。
江步青不知这些,但也在催促下拿了个麻袋。
一路上,李二婶子毫不避讳地将朝歌挽着,她身量较之妇人还矮了大截,更别说是江步青。江步青跟在她们二人之后,垂眸看着朝歌细长的微垂的脖颈,一边敷衍回答:“对的,是得待上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