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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灯火通明的芦苇长街,恕儿沿着宁和宫的偏僻小径疾步而行,兜兜转转间,已来到了赵王的寝宫。
朴实无华的院落里坐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宫人。寝宫寂静,唯点了一盏烛灯,将一瘦削的身影映在了窗上。
恕儿轻手轻脚地叫醒了那两个宫人,低声对他们说:“我是楚国安邑王东方恕,特此前来拜见赵王殿下,劳烦二位通传一声。”
宫人正糊糊涂涂地看着面前的素衣女子,寝宫的门已“吱呀”一声打开了。
白衣白发的赵王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拄着拐杖,静立不语。
恕儿立即上前行了跪拜之礼,赵王欲抬双手相扶,却因身负重伤,只能仍旧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门框。
恕儿跪在门外,低头垂泪间,赵王看了那两个宫人一眼,吩咐道:“你们去院子外面把守,谁都不许进来相扰。任何人来找孤,都说孤的伤痛反复,已经进药就寝。今日你们也没有看到过楚国安邑王,可听懂了?”
两个宫人齐齐点头,退到了寝宫的院落之外,将院门仔细关了起来。
赵王这才低头看向恕儿,温言道:“恕儿,快起来。”
恕儿擦干了眼泪起身,搀扶着赵王,缓缓走向院中的石凳。一勾弯月下,两人对坐,皆着白衣,却是一头乌发盘成宋国少妇的发髻,一头银发披散垂落,并无冠冕。
赵王指了指恕儿左腕上的夜光齐白玉环,叹了口气:“不曾想,此生我竟还能再看到这件绝世珍宝。一定是小的娘留给小的信物,小又将它作为定情之礼送给了你。你可知这齐白玉环,是许多年前,我在陈国游玩时送给繁京第一舞姬柳腰的赠别礼?”
恕儿看向手腕上的玉环:“这是义父,就是卫王殿下,在懿斓蜀宫的婚宴上亲手交给我和从容的成婚贺礼。”正说着,又从发髻中取下墨色镌梅钗,“还有这卫国出产的金刚玉做的发钗,也是卫王在婚宴上送给我们的。
当时齐卫陈蜀四**盟已成,从容是卫王的义子,我是齐王的义女,军盟之上,又有齐卫婚盟,所以义父选的这两件成婚贺礼,一个是夜光齐白玉环,一个是卫国金刚玉钗。”
赵王浅浅一笑,又是一叹:“老诸葛真是用心良苦。他自己得不到的齐卫婚盟,便用来成了你和小。”
恕儿忽然放低了声音:“我今日独自前来,时间不多……有两件事想要告诉父亲,还有另外一件事,想求父亲帮忙。”
赵王微微颔首:“你与儿的风言风语,虽然沸沸扬扬,但我是一句也不信的。就算小不在了,你仍是我的儿媳,仍是挂在我名下多年的女儿,但凡你有所求,为父一定竭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