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争吵声持续了很久。
颜瑾站在办公室外面已经好一会了,他的背活似没骨头一样的贴在冰凉的瓷砖上,浅蓝色的夏季校服也不好好穿着,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扣子也不系好,微微露出校服下精致漂亮的锁骨来。
他把脚抵在墙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地板,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办公室里他的父亲不停的赔罪声和年级主任对另一个男人的低声劝解:
“摔都摔了,人没啥事,学生家长也愿意配合,你还想咋子嘛?”
那男人终于大声道:“我爸都五十二了,过两年就退休了,他这一摔也不知到以后怎么样,到时候怎么办?你说咋办?”
颜瑾听着里面的咆哮,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给自己不紧不慢地点上。全然不顾此时正正当当挂在他头顶的“禁止吸烟”四个大字。他深深吸了口烟,喷出些圈套圈的烟圈来,在早上八点半的阳光里分外刺眼。
半根烟还没抽完,他班主任杨老师倒是走出来了。
“嘿?我说你小子是真的心大还是真的缺心眼啊?数学老师还躺在医院里夹着夹板,我让你来办公室,是让你听训来了还是让你来玩儿来了?”杨文波微微眯着藏在眼镜后的眼睛,在他身上寻梭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那支被少年修长手指微微夹着的烟上:“小兔崽子给我把烟灭了!”
“杨妈,我这不是寻思着无聊吗,他们怎么还没出来?”他把烟头捻熄在后面的瓷砖墙上,那瓷砖就被烫起一圈黑色痕迹。
“嘶......”杨文波有些心疼被颜瑾烫坏的瓷板,没好气的道:“没大没小叫谁呢?我看这事,你背个处分算是轻的。搞不好你下个星期就上不了课了。”
颜瑾笑眯眯的摆摆手:“没所谓,反正不是我想读书......”
颜东海正巧从办公室里出来,正一个头两个大的琢磨着怎么解决这破事儿,没头没脑的就听见他那脑袋被驴踢了的混账儿子在那里嬉皮笑脸的和他班主任说“不想读书”,当即抓住颜瑾肩膀,打算把他扇醒。
颜瑾瞥见颜东海从办公室门口出来,就往旁边一让,脸上嬉皮笑脸的样子全没了。他冷冷地道:“别碰我。”说着打掉他肩膀上的手。
“洪石峰的事儿是我做得不对,但是是他先挑事儿提我妈的。你自己处理吧......”他冷笑一声,转身回了高二五班教室。
杨文波眼睁睁看着颜东海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黑,愣是一点话也说不出来了。
洪石峰是高二(五)的数学老师,年纪大可在这儿的教龄却不长,以前在秀安一中教学,前年才转来了这里。要说他有什么好本事,那可不是教书好,摆架子捉弄人倒是一等一的一把好手。偏偏可能是任职那天没看黄历出门,学校派了个高二五班给他教。在这个学校,每年的五班里不学好的学生就像是特产一样,每届都如此,今年还尤为突出。而在高二五班的特产里的一朵最大的奇葩就是颜瑾。
颜瑾其人从他表面上是看不出他有这么大的能耐的,不过是在众多高中生里面有着一副俊秀一点的皮囊罢了。他几乎对每个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唯独对颜东海和洪石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