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睁着眼睛,尤蓉连忙将手中的鲜切花放到床头柜上,凑过来问:“郡主您要喝水吗?”

    “不懂就别瞎掺和。”不等戈馥回答,尤娘就插话道:“医生说了,术后第一天要禁食。”

    转头对戈馥温柔道:“郡主我拿棉签沾了水给您润润唇。”

    戈馥无力点头,便眨了眨眼。

    尤娘一边给她润唇,一边瞥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据,然后才开始跟尤蓉交代:“医生说了,郡主目前得头高脚低躺着,第一天不能进食,第二天开始……”

    说完一大通,她问女儿:“记住了吗?可不能乱来。”

    尤蓉虽然噘着嘴一脸不高兴,但却把亲妈的话一字不差地记住了。

    尤娘又凑到戈馥身边,声音轻柔道:“刚刚您的导师和同学们都过来探望您,我帮您拦下了,让他们过两天再来。”她清楚自己照看大的姑娘,本就不是爱跟人闲聊说笑的性格,病痛的时候,就更没有心情了。

    戈馥轻轻嗯了一声。

    麻药的效果已经没了,手术伤口的疼痛越发明显起来。虽然她没有开口诉苦,但尤娘一看她原本煞白的脸开始泛红出汗,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旁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这次医闹事故,既是意外又不是意外。

    自家郡主的心思,本来就不在当医生上。

    她有心啰嗦埋怨两句,但本就是寡言的人,看着自己养大的姑娘正难受,那责备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戈馥却是通过尤娘的表情多少猜到她的想法,要问怕不怕,那肯定是怕的,进手术室之前她真以为自己要再领一次盒饭了。但如果问她后不后悔,那肯定也不。

    医闹家属的刀是对着导师的手去的,她本也能用手去阻挡——而且还是右手,而她是左撇子。可是手伸出的那一瞬她改变了主意,转而用身体去挡了。

    旁人可能以为她是想要保护身为外科医生的手,但不是的,她要保护的是一名画家的手。

    ——上辈子有一位业内前辈因车祸伤了右手,导致右手连重物都无法提起了,更遑论是作画。都以为他要跟画家这个行业道别了,却不想他转而练习用左手画画,历经十年砥砺,一朝厚积薄发,以与原来截然不同的画风再次成为画坛举重若轻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