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手腕尚带着一圈一圈磨蹭出的血痕,长发凌乱,一袭白衣,于浮光蔼蔼中,似一抹融入夜色的薄烟,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不逃了。”

    她说,声音轻轻的,软软的重复:“桑桑,我不逃了。”

    祁桑呼吸急促,手心汗湿依旧紧紧攥着她不肯松手:“存烟你听我说,谢龛会来寻我的,我会护住你的!我们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坚持什么?”

    月华如霜,似是落进了她眼睛里,在闪闪发光,她轻缓的声音里掺着细细的哽咽:“桑桑,我一家二十三口性命,死于萧家之手,而我……竟还在萧家忍辱偷生二十载,不可笑吗?”

    “偷生不是你的错,世上谁人不偷生?何况你先前并不知晓此事,又如何想到替父母亲人复仇?”

    祁桑知道比起被萧陆追杀,她更过不去的是自己这一关。

    她先前对萧家的恨,也不过是幼时被萧夫人当做给萧陆挡灾的物件,被囚禁,被折磨,生不如死。

    可如今,这恨意之上,又覆上了整整二十三条人命。

    萧荆山夫妇为了一句至阳命格可为萧陆驱祸挡灾,便一个罪名扣到无辜的人头上,灭人满门,劫人独女,欺凌至今。

    祁桑在角落中寻到她时,她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泪混着血湿了大半衣襟,好似被轻轻一碰,就会顷刻碎掉。

    “萧夫人一条命,换你满门二十三条性命,值得吗?”

    祁桑循循善诱道:“存烟你听我的,先保住命,日后你想如何复仇我陪你好不好?”

    萧存烟嗓子里像是被无数把刀子狠狠刮过,撕裂的疼痛叫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挣脱了她向后退去。

    祁桑自己如今都是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度日,谢龛便是再宠她也是有限度的,决计不会为了她同锦衣卫撕破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