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桑情绪不对,从大理寺狱出来后,就不对。
他不敢猜测她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明明他们说好了只需要在里面一晚,大理寺狱是陆西陵的地方,他为人还算正直,应不会同旁人勾结暗中对她动刑。
“本是该死之身,多活一日都是奢望,还去求什么姻缘幸福……”
水声哗啦,里头静了一会儿,门终于被打开了。
月光如霜,她半湿的长发垂在肩头,衣衫并未完全收紧,颈口处那模糊的几道红痕被陆西陵清晰地收入眼底。
他站在那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停了,像是一瞬间只剩了个空壳。
祁桑却没有他这般大悲之色,她平静地跨出屋子,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生逢乱世,我知你有许多身不由己,邢氏乃百年望族,如今都落到了你一人肩头,不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去同他抗衡什么。”
徐西怀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株杏花树下,看似在赏花,心思却不一定在哪里。
祁桑又往邢守约跟前走了两步,然后轻轻抱住了他。
“崔将军同盘踞南川的宏亲王的书信往来,内厂那边一清二楚,我曾在总督府亲眼见过送到谢龛面前的暗信。”
邢守约陡然一僵!
“宏亲王是庶出,往上推五位帝王才是他那一脉,起兵容易,却是难得民心,一旦失败,你,同你的母亲都会跟着陪葬的。”
祁桑终于放开了他,仰头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谢龛是看上我了,在他玩腻之前,不会轻易杀了我的。”
邢守约抖着的手指死死抓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白净平和的小脸,一瞬间,整个人似乎被撕扯成了两半。
一半想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带她远走高飞。
一半却又站在原地,含着血泪看着面前有老有少,殷殷期盼地看着自己的邢氏族人。
他终是不够强大,既无法帮她给祁旻报仇,也无法守她后半生安稳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