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她提出要和卫夫人一同去见见瀛姝。

    “现在她们怎么都避开我了?”神元殿君是真心有些不解,冲梁会请教,瀛姝脱不开身,她就只能和梁副领手谈了,梁副领的棋艺也在她之上,颇能担当棋师之责,可是回回和梁副领手谈,凌尚宫都会交代着换上野茶,这茶刚煮好时入口尚有些回归,待放半温,更加苦不堪言,殿君就想,要是能和瀛姝应酬北汉方的各路人士,尽量避开些大热天“饮药”的次数也好。

    梁会今日是想摆下一盘残局,现在还未将残局摆好,听问,尽是安尉的口吻:“高氏这个时候来,应当是为了北赵的谍构被连桩拔除一事,这件事情,左副使有意出风头,主动担当了因私怨报复西平***的嫌疑,不管北汉一方的人,还是北赵一方的人,又不管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是要当面质疑,还是旁敲侧击,都不敢叨扰殿君,左副使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殿君的清静受扰。”

    “左副使是为我着想,这我还能不知道吗?”

    梁会忙把棋子放下,持礼道:“下官话说得不适当,望殿君宽恕。”

    “这一行,多亏有梁副领护侍,我感激尚且不及,怎会埋怨梁副领?我刚才本来是为打趣,也是不想让梁副领只顾着宽慰我,尽拣柔和的话说,但我依然还是未学会怎么将话说得风趣,不引人更多的误解……我们这回出使北汉,祸福同担,应该也算是袍泽的关系吧,梁副领是真不必如此的小心翼翼。”

    下意识间,殿君又拿起茶盏。

    “殿君是否因为事事都由左副使在前冲锋陷阵,心中过意不去?”

    “出谋划策的是她,冲锋陷阵的也是她,我如今就连为阿姝分忧都不能够。”殿君叹了声气:“我是生怕成为他们的累赘,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平安,不管是阿姝,还是两位殿下,从北汉脱身都是易如反掌。”

    “左副使虽为女子,且及笄未久,可毕竟曾为乾阳殿的中女史,不涉政务,却知政务,而在建康宫中,又常与皇后、郑夫人等周旋,殿君却并不曾真正被卷入过内廷之争,从前也没有机会了解政事,生疏于朝堂谋断也是理所当然。”梁会微微一顿,到底没忍住宽慰安抚:“殿君若非为了促成此次和议,大无必要以身犯险,两位殿下及左副使的职责便在于护全殿君平安归国,说到底,都是为了大豫社稷献力,正如为保君国安定征战沙场的将士,谁都并非谁的累赘。”

    “我也很想变得更强大,真正与你们并肩作战,但才干不足。”

    “殿君的毅力以及以大局为重的心志,已经远胜不少男子丈夫了。”

    殿君笑了笑:“我知道梁副领这句话,倒不是在敷衍我,如果镇守益州的贺执没有那样多的私心杂念,或许我根本不用出使北汉。”

    梁会颇为惊异的抬起眼睛,他没想到殿君竟然会与他论及大豫的权阀争斗,而且一针见血指出若非贺执不堪大用,大豫根本不惧北汉的威胁。

    “我还知道,令尊上蔡侯,虽然跟贺执、贺遨一样都是士族阶层,然而抱负志愿却不限于一姓一门的私益,否则,怕也不会允许梁副领趋从于心宿君,担职于中军了。”

    梁会不由露出了笑容:“父亲与兄长的理念差异甚大,上蔡梁族内,关于趋从权阀还是献力君帝,自来也难统一,其实关于君主和权阀之间的较力,如今谁也难断胜负,只父亲与下官都以为,如果权阀一方获胜,大豫社稷不保,必临亡国之忧,那么趋从于权阀,最终也无非沦为亡国之奴的命运,唯有忠事于君帝,方才有望使家族获得兴盛。”

    “我曾经……也只一心一意要昨轩氏一姓的荣光,千辛万苦回到大豫,图的是未来皇后之位,梁副领应该也知道,当时,可曾不齿我是自不量力,得陇望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