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兰儿打扰,季熠便能在谢观南身边赖多久是多久,索性让厨房把晚饭也端来东厢客房里,吃完了顺便还能盯着谢观南把药喝了。

    “悦庄”除了苗姑还有别的厨师,而且不止一位,所以到了这里以后,谢观南真是大饱了口福,每天菜色都不重样,加上苗姑配合医理给他加的药膳,吃得是又精细又考究,谢观南的面色是前所未有得好,甚至好过了在京城时的状态。

    “不不不,其实最大的缘故在于你不用去衙门点卯了。”季熠却不把自家大夫和厨子的功劳当回事,“你不信的话随便找个人来,也无论士农工商,让他别干活,天天跟家里待着,想吃就吃,想睡便睡,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都能养得油光水滑。”

    “那不成废物了?”谢观南笑骂了一句,没把季熠的信口开河听进去。

    季熠又道,其实做个废物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和谢观南一样有理想有抱负的。

    谢观南反问道,有理想有抱负什么时候成了束缚人的事情了?难道不应该是,人因为有理想所以才有了努力的动力,因为有抱负才有了做人的目标吗?

    “那如果是我这样,生来就在富贵人家,不努力不拼搏已然拥有了一生都用不尽的财富,我也……不会有子孙后代。”季熠用手肘撑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谢观南,“我若想做个废物,观南会厌弃吗?”

    “那你在西雷山做的又是什么?”谢观南不想对季熠的事情指手画脚,况且这个人也并不需要他来指导什么,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季熠说这些都是在未雨绸缪,好像是在为什么事在眼前先跟他留下个伏笔,既如此,他也给对方画一条线便罢,“我的底线是,你不能作奸犯科,除此以外,别的事情都可以用‘我喜欢你’来解决。”

    这或许是季熠听过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了,谢观南如此一本正经地宣告喜欢,对他简直就是致命攻击,自认脸皮够厚的他,都觉得双颊有些发热,恨不能再抱着人亲上几口。

    “我不是山匪。”季熠想起自己最初和谢观南相识的时候,重复过最多的可能就是这句话了,他现在再说出来,竟觉得这句话也变得有一丝甜味,如果没有那个最初的误会,他们也没有机会认得彼此,“不过既然你抓住我了,就别放手了吧?”

    谢观南笑而不语,从没想过这种话也能被季熠拿来当情趣玩,果然是他给对方定的底线过于低了。

    丫鬟们进来把晚饭的食器收走的同时,也端来了谢观南要喝的药。

    半个月来一日三餐伴着药过日子的谢观南,现在最怕的就是餐后看到药。虽然季熠已经买遍了全镇几乎能找到的所有蜜饯果子换着花样给他吃,但闻到药,他嘴里的苦味已经自动翻出来了。

    “我有记忆以来,这是吃药时间最长的一次了。”药还烫,谢观南没有立刻端起来喝,倒是举起了衣袖凑在鼻下闻了闻,“总觉得我也已经被泡成一味药材了。”

    “你当然是药。”季熠顺坡下驴般接着说,“我若说了你怕是又不信,你躺在我身边,能治我失眠多梦。”

    “胡吣!”谢观南没有让季熠失望地送上一句轻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