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说远也远,说近也近,铁墨停在达鲁城几日,回了趟晋北,再返回京城,已经是六月中旬了。今年不知怎么回事,虽然才六月中旬,可天气已经非常炎热,领着努努行走在清河街上,风景依旧,却是物是人非。半年的时间,可以发生许多事情了,朱紫嫣怀孕了,这个女人真的接受命运的安排了?还有一件最让铁墨伤心的事情,那就是朱紫嫣变了许多,如今她已经是京城第一名媛了,出入各种场合,几乎整个京城的男人都想一亲芳泽,甚至抱得美人归。铁墨不信佛,可这一天他过了京城河,径直来到了大相国寺。
相国寺的钟楼重新翻修过了,不过那口大钟并没有什么变化,来到三楼,看着硕大的铜钟,铁墨眉目之中满是回忆。
几年过去,努努长得亭亭玉立,也是一个美丽的大姑娘了,可她依旧带着一丝未泯的童心,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木棒,揪着铁墨的袖子笑道,“督师,给,快敲啊,这钟声可响了!”
铁墨不觉莞尔,结果木棒,左手抚摸着冰凉粗糙的铜钟,随后双目一瞪,举起手,狠狠地敲了下去。
“嗡嗡....嗡嗡....”钟鸣响起,那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好多香客们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大相国寺的铜钟不是随便敲的,只有每日早晨和晚间才会敲响,其他就是重大节日或者发生了重大事情才会敲,可眼下午时刚到,和尚们干嘛要敲钟?
钟声是一种警告,警告这些生活在京城的人们灾难将要降临,可惜没人理解这钟声的寒意。当和尚们跑到钟楼里,铁墨早已经拉着努努跑出老远了,某个地方,奥尔格和沙雕全都抹着鼻子,心里一阵腹诽,铁督师高高在上,却还保留着如此谐趣的一面。
又是一年一度的清水诗会,在豫园湖中,飘着一艘高大的画舫,画舫内聚集了京城贵族子弟,其中一名女子坐在主座之上,她浓妆淡抹,脸若桃花,白色纱衫点缀着几点粉色花瓣,看上去雍容大体,高贵典雅。她很美,就像湖中走出来的古典女子,那一笑妖艳,那容颜又是纯洁,她就是大明朝最美丽的皇室牡丹朱紫嫣。朱紫嫣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只是心中多少有点烦的,说到底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这种场合,因为每个人都是那么的虚伪。
找了个理由出去透透气,手抚栏杆若无其事的看着岸边风景,突然间美目一缩,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这不是铁墨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一
艘小船缓慢划着,努努亲自摇桨,铁墨站在船头,当看到朱紫嫣后,他就冷起了脸,这个朱紫嫣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别人?小船终于靠到了画舫旁边,上了画舫,就可以感觉到楼船上的气氛有些变了,之前还热闹的氛围变得异常安静。
京城贵族子弟,又有几个不认识五省总督铁墨的,大家可还记得当初清河河畔铁督师说过的话呢,谁要是怂恿郡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场合,后果自负。不知道铁督师还记得多少,总之纨绔子弟们可记在心里呢。
朱紫嫣靠着栏杆,杏眼眯着,小嘴撅得老高,好像多说一句话也欠奉,铁墨撇撇嘴也没打算让朱紫嫣有什么好态度,他扫视周围的纨绔子弟们,平淡的问道,“今年这清水诗会是谁举办的,看上去不错嘛,环境优雅,气氛火热。”
铁墨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语气平静,听上去就像是好奇,不知怎地,听铁督师的话,纨绔子弟们竟然都觉得后背发寒,有点毛毛的感觉,几乎是本能的,立马让开了身子,接着露出了一个人。
铁墨仔细一瞧,这下开心了,这不是陈飞彪陈太监的侄子陈如尔么。
陈如尔可真有点尴尬了,笑不敢笑,哭不敢哭,要放在十年前,他敢指着铁某人的鼻子骂一声“臭军户”,可现在,哪有那个胆子啊,搞不清楚铁墨心中怎么想的,只好上前两步,拱拱手道,“回督师,是陈某主持的!”
“嗯,原来是小陈子啊”铁墨嘴角一咧,笑得有点阴阴的,伸手拍拍陈如尔的肩头,神色一变,冷声道,“小陈子,本督师清河边上说的话你都忘记了?本督师说过的,不要带郡主来这种烂七八糟的场合,你怎么就不听呢?”
“这....”陈如尔顿时冷汗直往外冒,大热天的,后背上感觉到的是一股股凉意,“这....督师,您当时说话时,小人并....并不在....”
陈如尔也算是有点急智了,可惜铁墨是什么人,这理由实在可笑得很,京城纨绔子弟之中,还有什么消息是不知道的?东城某寡妇偷汉子,西城某纨绔半个时辰内就能得到消息,所以,铁墨眉头一挑,举起手,狠狠地拍在了陈如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