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绚烂的山花,汩汩流淌的清泉,破碎的竹叶在她飞奔而过时卷在了她的裙边,小径尽头站着那个总是看不清脸的温柔身影。

    她再一次从梦境中挣脱而出时天才蒙蒙亮,她坐在床边看着日头从连绵的青山背后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她起身洗漱,然后悄悄将今天要吃的药丸藏了起来。

    须纵酒如往常一般端着热腾腾的糖水来找她,意外地看到殷梳不需要哄就自己干脆地将肉粉色的“药丸”吞了下去。但她神情恹恹,喝糖水的时候巴掌大的鹅蛋脸深深地埋在碗里。

    须纵酒知道她依然不喜欢吃药,端着空碗温言哄着她:“再坚持几天,你看你的气色已经好多了。”

    殷梳掀起眼皮看了看他,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午后殷梳借着想午睡的由头回了房间,她看着须纵酒去林间练功的背影,咬着下唇从窗户轻巧翻出,直奔后山而去。

    她大概已经摸清楚,这个时候谷云间十有八/九就在后山。

    后山中也有一片很大的竹林,比药庐中的景致更好。殷梳仔细分辨着脚下的泥土小径,顺着有人走过的地方朝竹林的深处走去。

    她心中明白虽然谷云间在为她祛毒,但约莫一半是出于医者仁心,而另一半是看在须纵酒和殷莫辞的面子上。

    谷云间对她只有厌恶,而原因大概就在她莫名其妙丢失的那一段记忆里。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山间厚厚的落叶上,飞舞的竹叶被风旋起围着她转圈。

    她走了没太久,就在一个倾斜的小山坡上看到了谷云间。

    他靠坐在地上,侧首看着竹叶掩映处。他好像面对着什么东西,但从殷梳这个角度看不到是什么。

    她压低脚步声又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看清谷云间姿态疏懒地单手扶地,而另一只手提着一壶酒。他抬着棱角流畅的下颌,微微眯着眼,神色有些迷离。

    药师独自在后山买醉?

    殷梳心里觉得古怪,脚步不由一顿。

    谷云间听到动静,支起身子抬眼望了过来。迷蒙的眼神穿过斑驳层叠的绿影,在看清来人后刹那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