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道说起话来倒是有趣,”柳萱轻笑两声,此刻也挥身行了过来,正巧将老道的话听入耳中,不觉感到好笑,“今日想诓我二人不成?”
严易燊忙道不敢,声音中竟还有些底气:“两位别看我这小老儿修为不济,但论起结布禁阵的手段来,真婴修士中,只怕未有多少人能和小老儿我相比。听恩师道,当年我周元阵宗未曾覆灭时,亦堪称名门大派,不逊色于正道十宗,如今大多传承虽都已遗落失传,但仅剩下的这部分,却也不是寻常宗门能够相提并论的。”
见他口气这样大,赵莼抬手卸下剑气,柳萱得她示意,继又问道:“你既说周元阵宗堪比正道十宗,那在这大千世界内又怎会一点名声没有,所谓雁过留痕,我却不信这样一座宗门,当真不曾留下一丁点痕迹来。”
正道十宗那是何等概念,内有仙人坐镇,便意味着至少能昌盛数万年之久,且个个雄踞一方,下拥附属宗门成百上千,根系强壮枝繁叶茂,就算是衰落覆灭,也当是逐步败落,非一夕一刻之功。
细想想,便连华尘派这小小人阶宗门,覆灭后都有传闻流经周围地界,似周元阵宗那般的庞然大物,又怎会毫无记载。
至少,赵莼在昭衍博闻楼中,就不曾观见过周元阵宗的事迹。
严易燊面露难色,皱眉思索一番,才在记忆中抓出零星碎片,拼凑成语言道:“这许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之故,我周元阵宗覆灭已有……”他急切地想要翻找出某些记忆来,但似乎总有东西将他阻拦在外,严易燊冷汗直冒,识海内如同针扎一般疼痛起来,叫他嘴唇发抖,四肢有痉挛之相。
赵莼觉出不对,连忙伸手在其额顶上一拍。
倏地,严易燊清醒过来,脸色一片涨红,惭愧道:“这些事情,我却是有些记不得了,但关乎师门之事,定当是一句假话没有。”
“此事暂且不提,”赵莼心中微动,挥袖一甩,便将那玄无阵书掷去老道怀中,“我只问你,若拿了这玄无阵书去,你有几分把握修成其中阵术?”如今她洞府中尚缺一位精通禁阵之术的修士,而天下禁阵最强,无疑是浑德阵派,假若严易燊所言不虚,这周元阵宗的传承,便不会在浑德之下。
更何况,适才对方的那般表现,显然不是简单的记不得了,而是记忆被人一手遮去……天底下能有这样手段的人并不多见。
一旦假使周元阵宗当真存世过,昭衍博闻楼中却没有相关记述的话,或许两大仙门还会与此有关。
赵莼深深凝望那老道一眼,心中自有诸多算计。而严易燊握着失而复得的玄无阵书,神情却是一愣,后才反应过来,狂喜道:“道友放心,恩师仙去时,曾有不少前人感悟留赐,如今有了这玄无阵书,我当有六……不!八成!八成把握能修成其中阵术!”
“切莫高兴得太早,”赵莼剑气再起,似清风一阵,落到那老道颅顶,严易燊当不会怀疑,只消对方心念一动,自己就将人头落地,“这玄无阵书,自也不可能白白给你……你且取一滴心头精血出来。”
修士体内精血分先天与后天两种,后天精血是修士道行凝炼所至,修为越是精深,体内后天精血便越多,取用之后并不会对修士本身造成太大影响,除非是修为不够,或精血取用太多,才会造成血亏虚弱之病症,而便是如此,也可选择服用灵丹,或是闭关潜修来痊愈。
至于心头精血,却是先天得来之物,少不过七八之数,多也仅得十余滴,一旦用去便再无可能补回,是以珍贵至极,若不到必要之时,无人会取用此物。
二者间由来不同,用处自也殊途。后天精血常是用来收服法宝,叫灵物认主,也有修士以此寻踪,类如宗门内点起的魂灯,便是存放了弟子精血在其中。先天精血则关乎身家性命,昭衍内便有一部保命神通,名作《血合还魂术》,修成后遇到生死大危,即可舍弃肉身以元神遁逃脱险,这之后再以先天精血重塑肉身,一身法力便能得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