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御座上走下来,皇帝亲自拿起装有毒酒的酒壶掂了掂:“紫红华英,是父皇最爱的御酒,不过此酒酿制不易,且先帝朝时诸地官员为了采果酿酒上供,使果园侵占农田以致百姓无田可种,亦交不上税款,饿死者,入山为匪者不计其数......”
“朕登基后便下令毁去所有果园,查抄那些媚上贪官的家产分发给平民百姓,大盛酒坊从今以后都不得再酿造此酒......当时库存的紫红华英酒也一并随先帝下葬了。”他拔开酒壶的盖子,往里头瞧了一眼,“真是难为你,十来年过去,竟然还找得到紫红华英酒的酿酒方子,瞧这色泽,此酒酿造的时日也不浅了。”
“可见尔等是早就包藏祸心呢。”皇帝又想到这件事多半是从那个世代为妃的孟氏传出去的,当下便觉得自己对这家子的处置是不是太轻了,竟然只灭了孟氏本族的族人,早知这家子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情,就该夷其三族才对。
接着,育阳侯私底下酿酒的酒坊和私养的匠人,以及为他制毒的药师也被审了出来。
这些原本是要把皇后拉下凤座的所谓“证据”,最后反而成了育阳侯罪无可赦的实证。
相比起已经心死如灰的育阳侯,一旁保持着行礼姿势,久久不被皇帝搭理的英国公虽心未死,却也全是被恐惧给攥住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在后宫兴风作浪的女儿,死了。
手中握着大杀器的女儿,上供了。
自己和儿子们的职位,都辞了。
怎么皇帝瞧着像是还在生自己一家子气的模样?
不是已经......已经和解了,过去了吗?
就在英国公满心忐忑的时候,胡太后到了。
她没有太后的正式礼服,依旧是一副寻常人家小老太太的模样,只是神色间不如往常那般轻松欢喜,而是眼角与嘴角一齐耷拉着,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暗沉无花纹的模样,显然是已经知道了皇后宁妃的“死讯”。
胡太后虽然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很是和蔼,但无论宋淑妃还是邓贤妃死时,作为长辈,她都没有这么明显地表现出过哀伤之意。
“皇帝呀,今日之事,哀家都晓得了。”她说着看了一眼谢珝真,“当年之事,实在是叫哀家不晓得怎么说才好,诸位大人为了此事忙活到现在,都已经过了午时了,想必腹中也是饥饿,不如就先叫他们轮换着去用了膳?”
皇帝依旧把玩着手里装满毒酒的酒壶,闻言点头:“母后说的是,是朕思虑不周了。”